箫卿羽的离开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除了几个老王妃在感叹没有了一个开心果外,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了。
箫卿羽的铺子印着箫卿羽留下的遗书,指定了给她远在东晋的儿子。那一份单子在箫卿羽临死前交给了池君煜,让许多人不敢伸那手。人世间就是这样,少一个人,多一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不过在箫卿羽的丧事办好之后,池君墨却特意带着箫卿颜去了一趟城阳郡君府。如今这天已经是深秋了,可是城阳郡君府的花圃之中那菊花开得正好。
箫卿颜看着那各色的菊花笑了:“王爷带我来这是为了赏花的?多谢王爷了。”
池君墨没有回答反而看着那一景一物眼中尽是痴迷,箫卿颜暗暗啐了一口,这个男人又来干什么?
池君墨终于说话了:“我以前一直不敢来这儿,一来怕触景生情,二来要是我离这儿不到三十米的距离,那箫卿羽就会提着剑冲出来砍我。现在想想,并不是箫卿羽有多厉害,而是我怂了。”
箫卿颜听着池君墨的话只觉得可笑无比,怂了?一个敢和池君煜叫板的战王爷竟然会对箫卿羽怂了,当真是可笑。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时间万事万物相生相克,哪怕你再厉害总有人将你克得死死的。
箫卿颜扫了一眼郡君府的景象,不得不说这府邸虽然比玉明苑差上一筹,可是却也有它独特的别致。
当年这郡君府落成的时候,所有人都说这是京城之中独一无二的宝石。为何?单那可以用来泛舟的人工湖就知道了,除了皇宫那个人工湖谁能和它媲美。
箫卿颜想着自己在北梁住过的几个地方,果断将战王府排在了倒数第一,谁叫那儿是下人房呢。箫卿颜已经神飞天际了,而池君墨却想着四处逛逛。
箫卿颜见这人想要去自己原来住过的地方好好走上一遭,便说这花不错,想要在这儿赏花。池君墨见箫卿颜都让郝叔将椅子搬来了也无可奈何,谁叫这花圃之中菊花和茶花开得正好,女子喜欢这些也是常事,便撇下箫卿颜一人去看看那亭台楼阁了。箫卿颜吃着菊花糕笑了,这个男人还真是蠢得可以。就是不知道他看到自己为他准备的大礼会作何反应呢?箫卿颜还是很期待的。
郝叔为箫卿颜倒了一杯花茶说:“这郡君府邸可不比那王府差,甚至还要强上一些,可见梁帝陛下对城阳郡君很是上心。也因为这郡君府的秀丽,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对有情人私会的地方。”
箫卿颜看着郝叔那戏谑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道讽刺的弧度:“或许吧,可是从梁帝那儿的表现来看,这城阳郡君与梁帝也不过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呢,倒是战王爷说不得还是吃了一口肉的。人世间的事情就是有这么荒唐,不是么?”
郝叔想到池君墨做的那些蠢事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荒诞而滑稽么?
池君墨第一步去的就是箫卿颜的绣阁,常听人说过宫中宠妃为了讨得池君煜的欢心,宫中的一切布置都是按着箫卿颜的绣阁仿着的。箫卿羽在入住城阳郡君府的时候,便将那绣阁封了起来。池君墨将那一扇许久未动的门打开之时,只见满目都是用细麻布包着的家具,但是主人家的一切都没有动弹。绣阁的桌子上还放着针线盒子,好似粗心的女主人出门匆忙忘记收了起来,只不过那一枚绣花针已经开始生锈了。
池君墨将那细麻布掀开,立马扬起了灰尘,那灰尘呛得池君墨直咳嗽,可是等到尘埃落下就可以看到那粗布下面崭新的家具。不过想想也知道,这郡君府总归是三年前落成的,可不就是一切都是新的么,就是主人已经不在了。
池君墨的眼珠子有些黯淡了,将那抽屉打开,却不想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一些都是孩子的布偶,看着都讨人喜欢,虎娃娃上面坠着的是两颗罕见的黑珍珠。池君墨将那娃娃拿起就见下面还有一个小册子。
池君墨将那小册子翻开便见那遒劲有力的楷书,箫卿颜的字确实是不像姑娘家的字,不过那上面写着的东西却可以看出来写字之人喜悦。
阿羽的孩子已经可以感受到心跳了,虽然它现在还是一小块肉球球,我却已经想象到孩子出生之后那软绵绵的小胳膊小腿了。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不是孩子的母亲,却比孩子的母亲更加关心孩子的成长,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来历的与我失去的宝宝的来历太像了吧。
池君墨看到这一段话手是在抖的,但是他还是看了下去,之后的那一段话让他匆忙地合上了书:我知道池君墨对我的心脏势在必得,谁叫人家的心上人的药引子就是我的心脏呢。也许我前世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今生才要遭遇这等事情。据我推测池君墨一定会在秋猎之时动手,那么我不如自己选择死亡,毒药已经准备好了,等到那天喝下去就行了。
只可惜我的小外甥,我才只给他做了三个月的小衣服……
池君墨抖着手将那小册子放进了怀中,他需要找一个字迹先生去认认字。如果这上面的字和纸张都是三年前的话,那么箫卿颜确实是死了,就是不知道埋骨何处了。
箫卿颜听着下人的汇报便笑了,看来这些天准备的日记被池君墨给翻到了,这下好了,这样就不用担心池君墨总是盯着东晋那边了。
箫卿颜叹息一声,这一手准备的仓促,不过胜在效果好。虽然说不能彻底打消池君墨的怀疑,但是却可以很好地掩盖住这错误。纸张做旧对于她来说是小意思,厚实的古董做旧的手段一个比一个玩得溜,她虽然只学了一个皮毛,但是糊弄这些古人也是足够了的。
箫卿颜抿了一口花茶想,这做人啊,真是艰难,无论何时都要撒谎,还是撒大谎。
箫卿颜这边正自得其乐地品茗赏花,池君墨这边就将那绣阁翻得乱七八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蝗虫过境呢。池君墨将每一块粗布都掀开了,不得不说这绣阁保存的完好,掀开细麻布之后什么都是新的,好似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并不是死去了,而是暂时离开了一会儿。绣阁之中的东西不多,多是未完成的绣品和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小箱子让池君墨崩溃的东西,那是箫卿颜专门给自己孩子用来启蒙的书籍。
“啊,啊,啊!”池君墨悲怆的呼号声惊动了无数的鸟儿,箫卿颜听着那鸟儿翅膀扑扇的声音笑了:“哎哟,这才哪到哪儿,这就受不了了?”
郝叔看着笑得欢快的主子便道:“主子,您就不怕将池君墨的心肝脾肺都捅烂了么?”郝叔嘴里是这样说,但是眼睛之中却是盛满了笑意。郝叔是一个忠于主子的人,谁让主子不高兴,他就让那人生不如死,池君墨可以说是犯了他的大忌讳了。要不是箫卿颜想要亲自收拾池君墨,郝叔绝对不会忍着,他可是想收拾池君墨很久了呢。
“有什么可怕的,他还有杀母之仇没有报呢,绝对不会轻易地去死。”箫卿颜抿了一口茶继续说,“这家伙我虽然厌恶至极,但是这个人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他定下了目标就一定会完成的。现如今这弑君的事情都还没有开始,他可不会让自己轻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