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梅正咬了一口汉堡，听到王雪这么说，为表赞同，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爸爸，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显然她也想起之前张丽华说的话，急切地想要否认这一切。
张立春眼神闪躲了下，“跟着老乡出来做点小本生意，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以后爸爸下班了有空就过来看你。”
张爱梅是个孩子，听到自己爸爸会经常来看自己，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可是王雪和刘烨却不是好忽悠的，张立春八成有鬼，不然怎么会连自己在做什么，住在哪里都不敢说呢。
毕竟张立春今天第一次露面，王雪和刘烨也不敢说太多，省得到时他起了疑心那什么都完蛋了。
他们两个人不动声色，打算接下来多接触接触张立春，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张丽华的消息。
……
等他们送张爱梅回学校之后，已经是中午时间了，刘烨称还有事先走了，王雪刚想找个地方吃下午饭，就再次收到邹学海的短信。
这次他说，“中午可不可以在万达一楼A座餐厅见一面？”
邹学海可以单独出门了？这是王雪脑海中第一反应……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忙了，所以确实已经忘了邹学海这事。
如果邹学海真的可以出门了，那是不是表示他已经好了些了？或者说是，他家里那些因素消失不见了？
王雪对邹学海的病例依旧是十分感兴趣的，邹学海这样子，反正她中午刚好没事，万达离这里也不远，她就回复道，“好的，我差不多二十分钟到。”
王雪没想到约她出来见面的人居然是柳筱。
柳筱见她一脸惊讶和防备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王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疑惑……但是此刻约你出来见面的不是市长夫人，只是一个心疼孩子的母亲而已，请王小姐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好吗？”
王雪犹豫了下，终究没能狠下心拒绝她，缓慢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柳筱感激地对她笑笑，“王小姐应该还没吃午饭吧？一起吃点什么？”
王雪肚子确实饿了，点了一份牛排和一杯饮料之后看着柳筱，似乎在等她先开口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筱喝了口茶水，她跟前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眉宇间的愁容更加深了一些，“王小姐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衣食无忧的女人，该事事顺心，不会有什么烦恼的？”
王雪撇了撇嘴角，她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夫人您误会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包括我自己，也有很多无力解决的事情。”
“也是。”柳筱有点尴尬地笑笑，突然想起之前调查背景的时候发现，王雪的家世其实也不错，她突然 换了话题，“王小姐，你……为什么会想做心理医生呢？”
王雪明白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年纪稍长的人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多多少少都有点偏见。刚开始的时候，王清风和秦可卿也是不同意王雪做这个的，后面看她坚持才勉强同意的。
王雪点点头，解释道，“人的心理跟身体没什么两样，都是身体的一部分，如果心理不健康了，哪怕体格再强壮，那个人也没办法很好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以，我觉得我在做的事情也很伟大，并不比常规的医生低贱多少。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对这个职业改观的。”
柳筱张大嘴巴，显然没想到王雪会这么说，片刻之后她笑了笑，“王小姐，你是个善良又有勇气的女人。是我的问题太冒昧了，还请你原谅。”
王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不必这样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没什么对与错的。”
柳筱点头，她对王雪又多了点欣赏，服务员很快上菜，王雪边吃边问道，“不知道您找我什么事情？”她和柳筱并不算熟，没什么情好叙的，因此她单刀直入地问她。
柳筱叹了口气，“王雪应该都知道了吧？”
王雪看了她一眼，其实她一直都知道柳筱这个女人心思重，只是没想到会重到这个地步。今天是她主动找王雪出来的，应该是有事相求，可是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故意卖个关子，想探探王雪的底细。
王雪是个好脾气的女人，但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听柳筱这么一说，她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夫人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柳筱能当上市长夫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自然看出王雪的不悦，立即就换了副表情，“不好意思，瞧我，都是老毛病了……别看我们人前风光，实际上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防着，日子何尝过得不累呢？”
她这话倒有几分真心，不过对王雪来说也不重要，她默默地等柳筱继续说。
果然，柳筱自己坦白了，“那天王小姐看到猫吃了饼干之后昏迷不行了吧？没错，是我在学海的牛奶里下了药，让他在催眠的时候昏睡过去，用以阻挠郑小姐的催眠行为……”
这个王雪到时也只是猜测，郑娜出事之后整个治疗都停滞了，她的猜测根本无法得到证实。现在，听到柳筱自己承认了，王雪还是忍不住微微惊讶了下。
柳筱苦笑，“你一定很惊讶吧？求着人为学海治疗的是我，阻止你们给他治疗的也是我。”
“是的。”王雪点点头。
柳筱深深看了她一眼，“王小姐，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我只能说，每个人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而每个身居高位的人，都一定有他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
“那是什么？”王雪眼神清明，不给柳筱打马虎眼的机会。
柳筱紧抿双唇，“不好意思王小姐，恕我无可奉告。”
王雪见她态度如此，当时就有点生气，觉得柳筱完全就是在浪费自己时间，不由丢下刀叉，“夫人，你希望我们治疗你儿子，我们尽力去做了，以至于娜姐都流产了。您不希望我们治疗，我们也尊重你们。但是像今天这样把我约出来，却什么都不肯坦诚相告，我认为实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柳筱见状，跟着站了起来，“王小姐，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此刻她用了恳求的语气，王雪犹豫了下，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柳筱叹了口气，“王小姐，我知道你是个直接人，对我的隐瞒很不满意。但是我也只能坦白地告诉你，有些话我确实不能跟你说。不过，我可以答应王小姐一些事情。”
“比如说？”王雪挑眉问她。
柳筱点头，“我听说王小姐和林先生关系不好？王小姐不要误会，我知道最近你家里也出事了，如果王小姐肯帮我的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助王氏度过这次难关。”
王雪斜眼看着柳筱，似乎在分辨她话的真假，柳筱又是一笑，“王小姐，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点矫情，但是说实在的。王氏面临的问题，总归来说还是钱的问题。到了我这个年纪和地位，钱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了。”
王雪沉吟了下，王家的困境确实是她目前急需解决的，但是她并不愿意将信任托付给柳筱这样的女人，“我凭什么相信你？”王雪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声。
柳筱又喝了口水，“王小姐，你可以将关于我要帮助王氏的这段话录音，如果以后我没有实现承诺，你可以去举报我。”
王雪想了想，觉得柳筱应该不是拿自己开刷的，自己也没必要把话说死，因此就点点头，“这个以后再说，你现在找我到底什么事？”
柳筱见王雪将事情引向重点，咬了下嘴唇，然后说道，“自从你们给学海治疗之后，他的病情更加严重了，不过半个月，他已经背着我们偷偷自杀两次了！还好每次都发现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柳筱仿佛仍旧心有余悸的样子，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王雪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也能理解。以前邹学海是时好时坏的状态，可是在他好不容易有勇气想要接受治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反而害了自己的医生，这对心理病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加重了他的罪恶感。
“这件事情，是你咎由自取。”王雪沉声说道，如果当初柳筱没那么做，或许郑娜也不会因为心力交瘁而流产。这一切都是偶然，可是冥冥中又有着一些必然。
“对不起。”柳筱咬牙说道，“但是学海是我唯一的孩子啊，王小姐，你一定得帮我救救他……”
说实在的，刚才柳筱说要帮助王家的时候，王雪是有点动摇的。可是方才她又想了想，如果王清风去世了，她要保住王氏无非就是为了能和秦可卿可以过个安慰日子罢了。
但是柳筱和邹家却是很危险的存在，如果她因为要保住王氏而让自己身处险境，反而是有点舍本逐末了，算来算去这买卖都不划算啊。
“夫人，真的太抱歉了。这事，我确实帮不了你。”王雪说着就要朝外面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大汉给拦了下来。
“王小姐，我真的希望我们之间的谈判可以是愉快的。”柳筱在她身后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