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初夏发现自己又睡不着了,她有些郁闷地反转这身子,自从进宫之后,她几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春桃在外间睡着,不时有匀称的呼吸声传来,赵初夏本想出去走走透透气的,可是一想到老王妃白日里警告的眼神和语气,赵初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样恍恍惚惚过了一个晚上,次日,赵初夏起来洗漱的时候问春桃,“外头应该都忙坏了吧,出了那样的事。”
如果赵初夏没记错的话,昨天董千祥的病情可不太乐观,这要是万一一命呜呼可就不得了了,因此至少要叫皇室成员进宫侍疾。
春桃却一脸茫然,“什么事?没听说啊,外头还不是老样子,不过皇上今天又没上早朝,大家都说又被如妃娘娘魅惑了。
“……”
赵初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孝元皇后瞒着皇上生病的事也就算了,居然连如妃娘娘已经死了的事情都瞒着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身上还挂着如妃娘娘给的那块玉佩,赵初夏几乎要怀疑昨天所发生的事都是幻觉,都是梦境。
“福晋,你没事吧?”春桃见赵初夏脸色有些难看,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心地问道。
赵初夏这才回神,见春桃手里拿着个竹篓,不由好奇道,“你这手里是什么东西,拿到哪里去?”
春桃笑了笑道,“这里面是一些旧衣赏,皇宫每隔一段时日就会送些旧衣赏去宫外,我姐姐在宫外,我趁着这个功夫给她捎点钱。”
春桃说着就将一些银两小心地藏在衣服堆里,赵初夏茫然地看着,可是很快火光一闪地,有种念头蹿入她脑海之中。
她迅速回到房间里面,将那块刻着“夏”字的玉佩掏出来,左右翻看一下,果然见玉佩侧面有一条裂痕,而这之前可没有这样的裂痕!
赵初夏激动地手脚发抖,她刚刚是在听到春桃说她将银两藏在钱财里偷运出宫才得到了提示,想着玉佩里可能会有文章,没想到真被她猜对了。
赵初夏在房间里找到一支银钗子,小心地将玉佩后面那块裂痕打开,就见从里面掉出个红色的小药丸,那药丸的样子跟之前如妃娘娘给董千祥服用的一般大,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
手中紧握着那粒药丸,赵初夏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董千瑾千辛万苦让如妃娘娘将这东西给她是什么用意。
正想得出神间,突然见老王妃从外头进来,赵初夏立即有了个主意,她将药丸藏好后迎了上去。
“怎么没去给孝元皇后请安?”老王妃问道。
“过会儿就去。”赵初夏应道,接着假装不经意提到道,“娘亲,我觉得那些药丸放在佛像下好像不安全,春桃昨日跟我说她打扫佛像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些东西。”
“当真?”老王妃瞪大眼睛,显然也有些意外,她自认为药丸藏在佛像下面很安全。
“嗯,所以我想着要给那些药丸移开点位置,可是我去看那些药丸的时候,发现药丸外面一层黑色的皮掉了,里面的颜色居然是红色的!”
老王妃脸色顿变,见赵初夏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又深吸口气,换上副平常样子,“那些药丸呢,拿过来给我。”但声音中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赵初夏眼神深了深,嘴上道,“我以为那东西有毒,吓得不轻,所以直接丢火里烧掉了。”
“糊涂!”却没想到老王妃的反应比赵初夏想象中的还要强烈,她拿着拐杖在地上杵了杵,骂道,“那药可有大用,可以……”
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住了口,可是赵初夏露出抹不易觉察的笑容,从老王妃的反应中,她几乎可以确定一件事。
如果那黑色药丸是毒药的话,那这红色药丸只怕可能是解药,如今她只需要将药喂给董千祥吃就好。
可是赵初夏又犯难了,如妃娘娘死了,她连在宫中唯一的援手都不在了,还要处处防着老王妃,加上董千祥寝宫现在想必被人重兵把守,她要进去难如登天。
赵初夏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决定去孝元皇后宫里一探究竟,孝元皇后精神病不太好,扶着额头疲惫道,“初夏,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赵初夏只淡淡道,“孝元皇后,如妃娘娘还好吗?”昨日她可是亲眼看到如妃娘娘被押解走的,她想看看孝元皇后打算怎么回答自己。
孝元皇后先是一愣,很快露出悲伤的表情,“如妃妹妹死了。”
赵初夏倒没想到皇后娘娘会跟自己说真话,心里诧异,面上还是佯装吓到了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如妃娘娘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如妃妹妹她……”孝元皇后声音中有些哽咽,也有些痛恨,“她自作孽不可活,她竟敢在皇上的饮食中下毒,导致皇上现在昏迷不醒,为了不引起混乱,我只能将消息瞒住。”
赵初夏骇然,若不是她深知其中缘由,只怕真要被孝元皇后蒙蔽过去了,但面上还是惊讶道,“真的,初夏倒没想到如妃娘娘存了这样的歹毒心肠!”
“是啊。”孝元皇后面上露出痛心的表情,“如今皇上生死未知,我心里也很煎熬,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赵初夏不禁要佩服孝元皇后的演技了,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看着跟真的似得,不由反问道,“那皇上的毒太医们不能解吗?可是什么毒?”
孝元皇后摇摇头,太医说那是西域那边传来的罕见的毒,这种毒只有一颗解药,其他的没办法解,我昨日问了如妃妹妹许久,她始终不肯说解药在哪里……
“初夏,听说前些日子你与如妃妹妹来往频繁,你可知她把解药放在哪里,或者是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赵初夏心下一喜,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去如妃娘娘寝宫里给董千祥送解药,没想到孝元皇后倒是主动给她送来机会了。
赵初夏佯装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过了会儿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前些日子我听如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说,如妃娘娘有个小箱子,谁也不让碰,我当时还觉得很神秘,如今想来,会不会就是放解药的地方?”
孝元皇后面上闪过一丝喜悦,急忙道,“那你可知道如妃妹妹那个小箱子藏在哪里了,要知道皇上的病可等不得了……”
赵初夏乖巧地点点头,“嗯,那日妹妹见如妃娘娘拿出来过,我这就带你过去拿。”
孝元皇后点点头,她本想让赵初夏告诉自己小箱子在哪里的,可是想着还是让赵初夏去比较保险。
一来省去了找小箱子的时间,二来,一旦得到东西,她可以直接将知情的赵初夏杀死的寝宫内,以绝后患。
赵初夏并不知道孝元皇后此时存在歹毒心肠,只是一味走在前头,心里在掂量着等下要以什么样的理由靠近董千祥。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如妃娘娘的寝宫,由于董千祥重病在身不宜挪动,因此他一直呆在如妃娘娘寝宫里。
如妃娘娘寝宫里非常安静,但是赵初夏知道里面驻守着许多士兵,只因为她听到许多或深或浅的呼吸声。
赵初夏缓慢地朝寝宫内走去,孝元皇后在一旁着急道,“那个解药到底藏在哪里?”赵初夏却只是往董千祥所在的床走过去,没有回答孝元皇后。
“你干什么?”就在赵初夏快要靠近董千祥的时候,猛地被孝元皇后一把抓住,她的脸上有戒备的神情,“解药到底在哪里?”
赵初夏从孝元皇后的语气中听到杀意和不耐烦,只佯装可怜道,“孝元皇后,我想着皇上和我家王爷向来手足情深,若是王爷知道皇上重病,必定是要伤心的。”
孝元皇后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道,“是吗?”过了会儿又接着道,“既然如此,你就把解药找出来,给皇上喂下后就没事了。”
赵初夏额头上冒出冷汗,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和董千祥还君臣有别,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靠近董千祥。
就在这时,赵初夏发现董千祥放在帐子外头的手动了动,赵初夏惊呼道,“孝元皇后你看,皇上动了,他一定清醒了!”
孝元皇后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在赵初夏靠近董千祥之前护在床边,只着急对着帐子内的人道,“皇上,你可是醒了?”
但见董千祥呼吸紊乱,眼睛紧闭着,好像睁不开眼睛似得,赵初夏看到他放在床边上的手一只在动,不由微微着急。
孝元皇后似乎松了口气,板着脸道,“初夏,皇上又昏迷了,你赶紧把解药找出来给他吃吧。”
赵初夏没别的话可说,只能点点头,在要转身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只跪在孝元皇后脚边道,“孝元皇后,如今皇上病重,初夏不能为他做什么,这枚符是初夏在归元寺求得的,大师说能保人平安,我这就送给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孝元皇后显然非常不满赵初夏这墨迹的态度,皱眉就想要反驳,可或许是举得赵初夏的请求不算过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赵初夏面上一喜,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怀中的符,那符是她在归元寺为董千瑾求平安时拿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派上用场。
赵初夏来到董千祥身旁,见他眼睛虽然闭着,可是眼珠子却在闪动,知道他或许并不是孝元皇后所说的那样,是昏迷的。
小心地将符放在董千祥的枕头下面,赵初夏在转身的时候故意用身子挡住孝元皇后的视线,而手中的红色药丸则从身后,塞到董千祥嘴中。
做完这一切,赵初夏松了口气,可是她发现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只能任孝元皇后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