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将士见龙则清受了伤,渐渐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想将龙则清困在其中,龙则清倒也不怕,即便是受了伤那些人也是留不住他的。
他朝董千瑾再次看了一眼,然后飞身下城,隐入流火国军队后方去了。
龙则清这一败,而且是被董千瑾一击就打败的,这对双方军士斗志的影响可谓极大,只见流火国将士的士气一落千丈,在城下攻了半日也未曾有所进展,无奈之下,龙则天只能下令撤退,回去商议新的攻城之法。
李元正在帐篷之中为董千瑾包扎伤口,董千瑾手臂上的伤很重,几乎都要露出里头的骨头了,李元知道董千瑾这么做的用意,只是难免也为其担忧,这样下去,赤戈城是保不了多久的。
“李元,你今夜带百姓开始撤离如何?”
果然,董千瑾开口说话了,却是叫李元带着赤戈城的百姓撤离,看来赤戈城被敌方破掉也就在这一两日了,李元本想拒绝,他与董千瑾乃是生死之交,两人岂可不一同并肩作战。
可是他也知道董千瑾的性子,百姓在他眼中重于一切,若是他不亲自去办撤离这件事,只怕董千瑾未必能安心作战。因此,李元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谁都不会幼稚地以为董千瑾在赤戈城城墙上那恍若天神般的胜利能扭转整个战局,大凡有见识之辈都知道赤戈城破城之日已经不远。
但即便如此,董千瑾与赤戈城的将士们还是坚守在城墙之上,两天两夜之后,大地“轰隆隆”地一声响,众人都知道有大变要发生了。
赤戈城终于被破了!
流火国的将士如鱼贯入城内,与浣月国的士兵厮杀在一起,这场战役是这么多年来,最为惨烈的一次,后来被人们称之为“赤戈巨战”。
董千瑾与战士们并肩作战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却突然传闻董千瑾失踪了。
是的,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董千瑾,他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有人说他已经被敌方的勇士杀死,有人说他已经逃跑,甚至还有人说他混入敌方军营伺机而动。
各种传闻铺天盖地地传播着,知道真相的却没有几个,但是事实是,董千瑾确实没有在边疆军中,至于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没有了董千瑾的浣月国军队自然是士气大减,虽然还有一部分在奉命顽强抵抗,但大部分人早已经没了斗志,加上流火国人多势众,压得浣月国士兵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是浣月国将士节节败退,不过五日,就已经丢了包括赤戈城在内的三座城池。
流火国自然是越战越勇,大有要一直打持久战下去的准备,而那些被攻破的城池就成了他们的后备补给。
“有消息了吗?”
“启禀三皇子,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并没有人看见过董千瑾。”
“那里可有消息?”
“子习已经飞鸽传书来过,说是并未见董千瑾回王府。”
“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龙则天在帐篷内踱着步,从他一派军出征到前几日,董千瑾一直叫他处于被动的局面之下。
他这人一向是有仇必报的,抓住董千瑾将他好生折磨一番已经成为他发泄怒火的最佳方式,而如今董千瑾竟像是从未在人间出现过一般,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的直觉是董千瑾并没有死,或许,他正想法子去帮救兵。”
“哼,他能有什么救兵,浣月国那个昏庸的国君巴不得他死了才好,怎么可能出手相救。”
“话虽如此,但是三哥,当初浣月国国君之所以同我们合作,不过是想借我们之手杀了董千瑾罢了。如今我军攻下浣月国这么多座城池,想要侵蚀浣月国国土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浣月国国君虽然昏庸,但长久下去,难免他必定不会无动于衷,到时我们粮草不足。将士疲惫,他只需派出一支新军就能将我们打退。”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以为如何?”
“我以为我们暂缓攻新城的速度,先将已经到手的城池整理、控制好,然后等到父王的军队支援来了之后,再做攻城也不迟。”
“那就照你说的去办,你吩咐下去吧。”
“是,三哥。”
龙则清说完之后便从龙则天的帐篷内退出,此次董千瑾的失踪当真是叫人意外,对于龙则清来说,没能和董千瑾再打一次实在是遗憾之事。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感觉,董千瑾是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的,或许他正在某个地方,筹划着重新扑出来,反咬敌人一口。
但如今想着这些也无意义,还是将已经攻下的城池管制好最要紧。
浣月国南部地区的某个小城客栈中,二楼沿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两人皆蒙着面纱,叫别人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前方台子上,一老者正在说书,讲的正是董千瑾对阵龙则清的那一段。
“话说咱们的董王爷在赤戈城墙上,一个龙虎爪猛地朝流火国四皇子龙则清抓去。那龙则清也非泛泛之辈,一个闪身竟然避开了去,身子在空中一个回旋,拔剑朝着咱们董王爷刺了过来。董王爷见了当机立断,一个滚身从地上滚到龙则清背后,手中的剑也快速朝前挥去,就在这火石电光之间,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片刻间,只见龙则清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竟掉落到城下,被我们的王爷打得惨败!”
“好!”
“董王爷威武!”
“再来一段!”
底下坐着的百姓一片叫好,那老者也是好玩,像是亲临了那场战役一般,说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的。
窗边坐着的两人中的一个嘴角发出一丝微笑,拿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朝着对面的人说道:“你都快成为神仙了!我们的百姓大英雄!”
面对李元的挖苦,董千瑾则是一声苦笑,若他真的是神的话,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不但从战场上落荒而逃不说,还弄得这般狼狈不堪。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就在今夜。”
说完之后董千瑾唤来小二,结账之后便和李元离开了客栈,殊不知身后的小二在两人走远之后便从后门而出,朝着旁边的小巷走去,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好人。
当夜,朗月当空,星光闪烁天气可谓是十分晴朗,在南国王府的城墙上,有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跳入墙内,巧妙地避开守卫,朝着南国王爷的寝室而去。
“嗯,王爷轻点,哎吆,王爷你坏死了……”
“小蹄子,让你叫!”
董千瑾和李元不曾想到竟会在房外听到这么销魂的声音,两人都不禁有些尴尬。,董千瑾却是觉得好笑,他这个二哥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没想到竟愈发老当益壮了起来。
两人在屋内等了一会儿,就见一名绝妙女人从房内飘然而出,两人方想避开,就听屋内传来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原来董千祥早就知道屋外有来客,看来他的警觉性还是蛮高的,董千瑾和李元一同推门而入,只见董千祥披了件家居外衣坐在桌子旁边,前头摆着酒壶和杯子,显然是早就料到会有客人来访。
“二哥,好久不见了。”
“你这小子,我倒宁愿不见你,不知道又闯了什么祸想要你二哥来帮你收拾残局。”
董千瑾见了自个儿的亲哥哥自然无需客气,一屁股就坐下喝起了酒,李元虽是董千瑾的心腹,但是也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之后,站到了董千瑾的身后待命。
于是兄弟两人就这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酒,时不时还回忆上一些童年的趣事,董千祥也是极为幽默风趣之人,与董千瑾一起,时常说得两人皆哈哈大笑了起来。
“二哥应当知道臣弟前来所为何事,不知二哥是作何考虑的?”
过了片刻,董千瑾将酒杯一放,终于切入了正题,董千祥瞧了李元一眼,李元也是识趣,悄然地从房中退出,守在门口以防有人来打搅他们谈话。
“想当年雍正爷也是人到中年才登上了王位,三弟以为为兄的如何?”
董千祥此言一出,董千瑾便知道有戏。
当时他让陈西郎前来送信求助,陈西郎果然不负所望送达,只是董千祥并未作出任何回复,却只要求董千瑾来南国亲自见他一面。
这就是董千瑾为何会从前线消失的原因,他借着战争之由脱身,来到南国会见董千祥,一路上他并不能十分肯定董千祥的心思,如今他的话语之中,大有想与董千瑾结盟的意思。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臣弟这些年来,何尝苦于没有明君想随。流火国此次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地挑衅我浣月国边疆,难道不正是因为我国国内逐渐式微的缘故?而浣月国的衰败,终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国君听信小人之言,谗害忠良的缘故。臣弟虽戍守边疆多年,手中握有重兵,但二哥你应知臣弟并无狼子野心。臣弟心系天下百姓,实在不愿意他们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董千瑾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也当真是肺腑之言,于他个人而言,他完全可以带在王府之中,闲云野鹤地过着舒适的生活,而不必去边疆受苦。
但是他确实是心系百姓之人,他不忍边疆的子民常年受外敌骚扰,这才在边疆一呆就是五六年。
而当今国君实在是董千瑞实在是昏庸至极,董千瑾虽有功高盖主之嫌,却绝无功高盖主之心。
他受小人蒙蔽,竟要至董千瑾于死地,这让董千瑾不禁焕然醒悟,即便他在边疆如何努力,若是国君无能,甚至在身后耍计谋,那他的所有努力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