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宋梓丞之后,顾流苏回到了周贝那里,天然居餐馆,顾流苏突然觉得,还是家的感觉好啊,虽然周贝和自己不是亲生姐妹,但是感情却比亲生的还好,当然了,也是因为顾爸顾妈不在的情况下,两口子早就去旅游了,才不管这个闺女的事情,也是因为知道自己闺女可以处理好。 老实说顾流苏一直觉得,就算现在再怎么不如意,生活也还是很美好的。
然而,顾流苏不知道 ,就连这样的清净生活,也被人打扰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江忻然。
这天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还不见太阳出来,顾流苏就预感今天可能会下雨,而顾流苏又是最讨厌下雨天的,因为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并且顾流苏一直觉得下雨天让人很悲伤,果不其然,看吧,本来约好的跑步,逛街,什么也干不了了。
顾流苏记得当初拖着沉重的箱子进去c大的时候,她还是喜欢那个人,那个喜欢却永远不会再在一起的人。
大学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开始追求顾流苏,而顾流苏都不为所动。
因为,她的心,一直遗落在那个青春,那年夏天,徘徊着不知该如何回来。
席清言,是她念在嘴里也会觉得苦涩的名字,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爱的人,到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放下,如何释怀,那个让她开心到笑,痛到大哭的他。
高一时候的顾流苏并不出众,整天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偶尔看看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字,偶尔看看窗外那几棵枝叶稀疏的树木,没有约会,也不喜欢约会,独来独往。
默然坐在教室里的她每天听的最多的就是席清言这个名字,他的名字每天都会在班里重复上百次,因为班级里的女生大多数的话题都是他。
听久了,大概就这么记住了吧。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林荫夹道上。
他的名字是在她身后响起的,于是顾流苏也忍不住回头,看看那个几乎让所有女生都关注的男生到底是何种模样。
他走在几个男生的中间,温暖,帅气,微笑如同阳光,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像这样写的一样,顾流苏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当看见席清言的那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动。
她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她看见旁边男生对她看着席清言的眼神进行的嘲讽调笑,她也看见,席清言没有看过她一眼。
然而,就自从这天之后,顾流苏每每听到席清言的名字,都变得特别的留意了。
席清言比她高一个年级,成绩好,人缘好,交际广,长得也帅气,这样的人,必定是每个女生心中的男神,自然的,他也从来不缺女朋友。
席清言现在的女朋友叫周锦若,是顾流苏隔壁班的女生,顾流苏也见过,娇小的个子,像芭比娃娃一样精致可爱,却总是梳着一个马尾,穿一身运动装,笑得时候甜甜的,看起来也干净利落。
顾流苏曾经站在走廊上看着周锦若挽着席清言的手从她的面前走过,那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席清言宠溺的目光连同那样炽热的微笑,都深深的印刻到了顾流苏的心里。
“进去吧,放学了我再来接你。”
如果他注视的人是我就好了。
顾流苏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吧,躲在一边和别人一样注视着他们的顾流苏,当时分明感受到了席清言的眼角看向了自己,于是,那深邃的眼眸里终于倒映了她的影子,清清楚楚的是她的样子,她顾流苏,再也无法旁观了。
就是从那天开始,顾流苏想变得和席清言一样,一样的优秀,一样的让人喜欢,成为一个美丽的人,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和席清言相识,让他记住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认识张一鸣,顾流苏想,她一定会一直沉浸在她那个悲情的故事里。
张一鸣不如席清言出众,但是却格外的体贴,在她开心的时候笑得比自己还开心,在她难过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她身边,就算她哭她闹也是如此,一层又一层的宠溺,紧紧的包裹着顾流苏,正是这样的张一鸣,温柔得正得顾流苏的心,很快的就入驻了顾流苏的心里,随后和顾流苏成为了大学里面公认的一对。
如果看到顾流苏和哪个男生走得太近,张一鸣就一定会吃醋,顾流苏很想逗他,可是看到张一鸣认真而委屈的样子时,也不由得软下心来,渐渐的,她似乎就忘记了,忘记了那年夏天,忘记了那个叫做席清言的人,只是会在偶尔的一天,听到一首歌,站在街上,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人,然后心里隐隐作痛,于是便想,是不是相遇的太早,就注定了分离呢?
顾流苏终于成为了席清言的朋友,小心翼翼的,努力变成他所喜欢的模样,顾流苏常常想,喜欢一个人,也就是这样了吧。
她常常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和席清言毫不顾忌的打闹,没有任何别扭的样子,顾流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与席清言对话,所以常常是他问什么她答什么,就算如此,她也会心跳加速,她也很想和他自然的对话,说一些他感兴趣的话,可每每话到了嘴边便被咽了下去,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有看着他发愣。
然而,见面的次数多了,也可以在各人毫不相干的大街上认出对方,然后笑着打一声招呼。
真正改变他们关系的,是在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
那几天,天气开始变得闷热,人也总有几分烦躁,然而席清言却从不抱怨。
他安静的时候就好像画里面的王子,他嗨起来的时候整个会场他就是焦点。
如此优秀,我该怎么做才能与之相配。
顾流苏不停的问自己。
席清言和周锦若分手的那天,正好遇到了顾流苏,于是便拉上她去了酒吧。
在五彩灯光的闪烁下,顾流苏还是看到了席清言那略带悲伤的眼神,他一个字也不说,只是一个劲不停的喝酒,顾流苏这才想起来,这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脆弱,第一次与他独处。
“你没事吧。”顾流苏问完席清言便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一脸的疲惫。
“顾流苏。”
“嗯?”
“和我交往吧。”
“啊?”
顾流苏当场愣住。
于是,席清言也会对着她一个人笑了,她一直追逐他的脚步,他也终于肯回过头来看她了吗?
这样就好了,这样很好了。
慢慢的,在偌大的学校里,她也成为了女生们谈论的话题,就像她们谈论当初的周锦若一样,她们说着她是有多么的幸运,可以站在席清言的身边。
是的,她是多么幸运,从决定站在他的身边,到真正的可以站在他的身边,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
她看了多少次席清言与周锦若恩爱的画面,她听了多少关于席清言的流言,她躲在被子里哭了多少次,才等到了现在,才等到席清言真正的看着她的现在!
然而当席清言真的拉着她的手走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时,她才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席清言不真实的笑,不真实的拥抱,连吻也带着几分虚幻。
“你在担心什么?”“别怕,我一直在。”
席清言说这些话的时候,顾流苏听到啪的一声,那些不真实的色彩似乎一下子就都不见了,剩下的,是他真切的站在她的身边。
顾流苏抓住他的手,突然的就笑了,是的,他在,确确实实的在她的身边,并且是作为男朋友的存在!
张一鸣很少和其他女生来往,对于他来说,一个顾流苏就已经足够了,他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在了顾流苏身上。
而顾流苏,也以此为傲过,但是当张一鸣开始寸步不离她的时候,顾流苏也不免有些烦躁了,他们为此吵过架,但每次张一鸣都会先投降,然后和顾流苏和好,一次一次,不会疲惫一样。
很多人都羡慕他们,说他们是大学里最恩爱的一对,每当这个时候,张一鸣都会很温柔的笑着,那种温柔是只属于她顾流苏的,顾流苏想,能遇到张一鸣,真的是太好了,能和他相爱,真的是太好了。
她和张一鸣说好了,若没有意外,毕业后就结婚。
顾流苏从未想过会和席清言分开。
那年,顾流苏高二,席清言高三,那天下了春天后第一场好大好大的雨。
顾流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停在雨幕里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席清言,那么大的雨,朦胧了整个世界,可是那个她一直看着的身影,她怎么会认错?
今天,本该是他们的约会,他们很早就说好了的,可是没想到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于是约会便取消了。
对面,被席清言背着的周锦若撑着伞,不知道席清言说了什么,然后便开心的笑了,一脸暧昧的搂住他的脖子,席清言没有反对,甚至连眼神也变得温柔。
她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呢?为什么她们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里都变得那么的仔细?
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直到他们消失在顾流苏的视线里,顾流苏也一动不动,打着伞,在雨里站了好久好久。
顾流苏生病的那几天,大家都来看她了,唯独席清言没有来,他们说,他一直和周锦若在一起,顾流苏知道之后并没有哭,即使她只是恰好在席清言和周锦若分手那天和席清言好上的,可是,在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在他身边的分明是她,她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张一鸣21岁生日那天,所有朋友都来为他庆生,他们都喝了不少酒,可是顾流苏知道自己没有醉,张一鸣也没有醉,她的第一次,不是席清言,而是给了张一鸣,是顾流苏相信,宠她如张一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的,她不相信的很多,唯独相信,他爱她,她也爱他。
张一鸣很高兴,从那天之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更加的珍视顾流苏了,他们的爱情,几乎完全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所有人都相信,他们一定会幸福,一定会结婚,每当张一鸣抚着顾流苏的头发时,那温柔的动作,顾流苏也相信着,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所有人都告诉她,席清言和周锦若又在一起了,可是她依旧不信,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见到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席清言并肩走着,怎么能这样轻易放弃?
于是顾流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席清言也什么都不说,好像什么都是和之前一样,直到有一次,顾流苏撞见席清言和周锦若在一起。
“她生病了,家人也不在身边,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你会理解我的,对吗?顾流苏。”席清言还是最初的样子,可是那束温暖的光再也照不进顾流苏的心里了。
他总是能戳中她的软肋,他总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找出一个完美的理由,完美得让顾流苏无法拒绝无法怨恨。
看着席清言依旧深邃的眼眸,顾流苏没有任何办法的投降了,面对席清言,她总是输的那方。
可是,她生病的时候,为什么他不关心呢?他还是她的男朋友,不是么?那种难受的情绪一下子侵袭了顾流苏,很痛,却不能哭,说不出话。
直到后来,顾流苏才知道自己错了,即便她对着席清言一遍一遍的认输,即便对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也不敢离开他分毫。那些对的错的她都照单全收了,可是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她都如此迁就他了,这样的深爱着他,他怎么就说变就变了呢?
顾流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是她不够美丽?不够温柔?或者不如周锦若可爱?即将步入高三的顾流苏,也是多少男生追求的对象了啊,可为什么,席清言不肯再和她在一起了呢?
够了,她为了席清言这样努力到出众,这样卑微到尘埃,结果还是输得一败涂地,那接近一年的光景里,她其实并没有追到席清言,她还是在他的身后不停的跑着,他笑着诱惑着她,却从未停下过脚步,只有她傻傻的还想要追上去。
甚至,他高三毕业走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给她,她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离开了她的视线。
五
顾流苏从未想过,自己会再遇到席清言,而且是在她读大学的城市。
再次见到他,顾流苏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席清言,他曾经就是她的信仰啊,但是现在,她的身边也有了张一鸣。
一切都变了。
“我在找你。”还未等顾流苏说话,席清言便开了口,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似乎只有顾流苏和他是静止的。
“但知道你现在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呵呵,正准备离开却又碰到你了,是不是挺有趣的?”
他牵动嘴角,笑得有几分勉强。
他比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更加帅气也更加成熟了,但给顾流苏的感觉还是和从前一样,直到现在,顾流苏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才发觉自己是有多思念他!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是吗?我只是恰好那个时候出现在你的眼前所以你才和我在一起的对吧?就算是这样,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顾流苏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些,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眼泪就那么的流下来。
当初她为了他的离开,哭了整整一个夏天,时隔两年,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的眼前还说是在找她,这算什么?
顾流苏用手擦着眼睛,然后转身离开。
“顾流苏。”手腕突然被抓住,顾流苏愣了一下,转过头,看见的是席清言放大的脸,一时之间,顾流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顾流苏和张一鸣分手是在遇到席清言的两个月后,所有人都惊讶,离幸福最近的两个人会分开。
顾流苏也不懂了,明明是相爱的,怎么就分开了?
不是席清言的错。
顾流苏这么想到,即便是那天那幕被张一鸣看到,他也该选择相信她不是么?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她,询问她的过去,最后不准干扰她的自由,也不准她与任何男生说话,这样的要求,越来越多,越来越过分。顾流苏其实也知道,是她刺激了张一鸣,让他没有了安全感,让他觉得她会离开他,可是她说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却毫无用处。于是两个人也慢慢生出了间隙,看不见却无法缝补的缝隙。
顾流苏无法和张一鸣在一起了,不是不爱他了,而是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无奈,她哭得特别伤心,这个时候即便席清言开始频繁的联系她,她也不会和席清言再在一起了,因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爱的,仅仅是那年遇见的席清言,忘不了的,是那年夏天的席清言,仅此而已。
她都明白。
可是,张一鸣不明白,如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张一鸣明白了。
于是,顾流苏请了两个月的假去各地旅游,谁也找不到她。
旅途中,她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他叫楚宇,他们在一起旅行了七天,然后分开。
和楚宇在一起的日子,顾流苏几乎忘记了那些无奈和悲伤,然后心也顿时明了一般。
如果有未来,如果有希望,为什么不努力?明明还相爱,凭什么要分开?
她和张一鸣吵闹过很多次都没能分得开,这一次,也一定还可以幸福。
她和张一鸣说好的。
于是,顾流苏在外旅行了一个月又十七天的时候便决定回去了。
她要回去,回去找张一鸣,然后告诉他,她爱的那个人,只有他而已。
一年之后,顾流苏即将毕业,在这所大学里发生了很多事,大多的事,都是有关张一鸣的。
顾流苏还是那么漂亮,是那种逐渐走向成熟的美,一个人生活的这一年里,她看开了很多事,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她还是愿意相信,一定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幸福。
再次见到楚宇,顾流苏波澜不惊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涟漪,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不论是谁,都会被他吸引的吧。
他的优秀体现在社会上,事业上,交际中,那是顾流苏向往过的,于是那颗久久不曾生出爱意的心又开始了萌芽。
他们开始如情侣一样见面约会,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也让顾流苏惊喜,顾流苏以为他们会这样发展下去,然后获得更美的结局。
直到有一天,顾流苏去找楚宇,碰到了他的朋友,然后一起去了酒吧。
趁着楚宇去洗手间的时候,其中一个女人坐在了顾流苏身边,手拿着酒杯,有些不怀好意笑道:“顾流苏是吧?长得挺漂亮的呢。”
“谢谢。”顾流苏笑了一下,淡淡的回答。
“呵呵,呐,你是个处吧?”顾流苏微楞。
“我们楚宇可是有处女情节的,这事大家都知道,不然你以为,你有机会和他在一起?哈哈,看你这个表情,该不会……”
“对不起。”顾流苏再也听不下去,起身出了房间。
然后就在这个有些隔断了吵杂声的走廊里,顾流苏站在拐角处,听到了楚宇和他朋友的谈话。
刚好这么巧,巧得偏偏不让她顾流苏得到幸福!
“万一那个女人不是第一次,你要甩了她?”
“悦是个单纯的孩子,她不会让我失望的。”
楚宇。
顾流苏站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身心冰凉。
这种事是没法说清了吧。
顾流苏苦笑,以为会快乐幸福,却在这种事上戛然而止,好讽刺的结果,对么,顾流苏。
你后悔吗?
如果后悔,又能怎么样?
不后悔的,遇到席清言,遇上张一鸣,只是可惜,楚宇,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那么,过去不可更改,我又要用多少年的时光,才能换来你的注目呢?
青春盛宴里,顾流苏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最荒唐的一场。
顾流苏如最初来的那样走了,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站在学校门口。
时光就这样过了,好像不留痕迹一样。
席清言当初让她和他一起离开,被她拒绝了。
顾流苏旅行后找到张一鸣时,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对他几乎形影不离用尽一切温柔对待他的人,张一鸣无法忽视,就在她回来的前一天,那个女子终于成功的进去了张一鸣的心里,尽管是那么小的部分,但顾流苏知道,自己终将会被代替,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开就分开了,怎么短短两个月就又可以接受了别人了呢?
伤害,已经不可避免了啊。
顾流苏离开楚宇的时候,他没有挽留,只是用那种让人心疼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可是,无法更改的过去注定了没有未来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