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是反锁的没有开灯,安国华一人半躺在沙发上,手是覆盖在脸上的,黑暗中隐隐可以听到低低啜泣的声音,这个在白天还一副厉害相的男人,原来就连哭泣,都要在黑夜里偷偷进行,或许每一个在黑夜痛苦的人,都有自己不愿让人知晓的挣扎,他哭的很小心,几乎是在叹息,眼泪是多么丰盛东西啊。他在懊悔,在自责,那只今天打了安暖的手正不自觉的抖动,他甚至是在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的冲动,懊悔至极却不愿向对方说句软话,而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偷偷的流眼泪,这么多年父女之间的鸿沟就是被自己亲自种下的吧。他很爱自己的女儿,真的很爱很爱她,这一点恐怕说出来连安暖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吧,自己爱女儿,可从小到大并没有让女儿感受到过半点最爱这两个字的含义。只是每一次看到安暖满脸笑意的脸的时候就仿佛透过安暖的脸看到当年辛迪那张绝决地的脸,每一个在黑夜中痛苦的人,都有自己不愿让人知晓的挣扎,辛迪的绝情使安国华至今无法释怀。好像每一次与安暖的近距离接触都好像是使自己隐藏的很好的伤疤被人硬生生揭开的感觉。
安国华曾经意思到过这样对安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母亲无情犯下的错却要无辜的女儿来背,可是自己原来根本掌控不了情绪。就像今天明明打的时候狠下了心,可事后立即就会感到心在隐隐作痛,就像被人拿了鞭子狠狠抽打了似的。
明面上,安暖求着父亲让自己再加住上几天,实则心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她有好多的疑惑等着去证实,安暖总感觉当年的那件事绝对不像自己现在所知的的那么简单,肯定有什么东西特意被隐瞒掉了,而这件事的主要知情者是奶奶,虽然现在奶奶早已经不再人世了,但一定可以从遗留之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敲定了主意,接下来的一步,就是要想办法怎样才能直接的接触到奶奶的遗物,坐在沙发上的安暖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灯光照射在安暖的侧颜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两道完美的弧形,一眨一眨,像极了轻柔的羽毛。看到从书房出来的爸爸,安暖猛地站了起来,从打了自己到现在两人之间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不知为何,从书房出来的爸爸为什么看起来突然苍老了好多,安国华示意安暖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你就先睡我书房,我已经收拾好了",安国华随手翻开桌上的杂志,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总是这样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安暖很少见到过爸爸的笑,即使几次少有的笑也不是对自己而是对童菲。安暖曾经以爸爸只是重男轻女来安慰自己,可是每当看到童菲公主般的生活这种自欺欺人就再也瞒不住自己了,爸爸并不是不喜欢女儿,而是不喜欢自己罢了。"爸爸,今天就让我住在奶奶房间里好不好",安暖央求道,安国华听到安暖的要求不禁一愣,安暖竟会主动要求住在老太太房间里,以前安暖对老太太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啊,直到老太太去世安暖都没有掉几滴眼泪,为了这件事自己甚至还打了安暖说她心狠没良心。没想到如今竟会主动要求去奶奶屋里睡,也好,起码证明这件事并没有给安暖的以往留下太多的心理阴影。至大安老太太去世,安国华就把她所住的房间上了锁,平时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童菲也不能够,安国华把钥匙交给安暖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房间里倒还算干净,爸爸一直不许人随意进来,说是想要保留老太太的一丝气息。想到这安暖心里不禁感到悲切,自己在这个家里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奶奶去世好多年房间依然为她保存的完好,而自己在家一直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连自己狭小的一间屋子都容不下,已然变成了他们的杂物间,难道在他们的心里自己就那么的可有可无,那么的讨人的厌烦吗?这世间到底有没有人是真正关心自己的。抬头间,不经意的看到床头的小桌子上奶奶的照片,照片中的奶奶小的温暖而慈祥,但好像并不是对着自己的,如果是对自己奶奶怎么可能会这么高兴,她从来不喜欢自己的,这一点安暖坚信。
记忆中,奶奶每次在外对别人夸奖自己孙女的时候从来都只是童菲,能够躺在奶奶怀里撒娇的也只有童菲,自己只能躲在一边偷偷的羡慕着,掉着眼泪。自己并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奶奶就是不喜欢自己,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妈妈吗?。人人都知道有一个受宠公主般的女儿,并不会有人会在意还有一个无人问津的女儿,安暖甚至想过离家出走,离开这个没有丝毫温暖的家,但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爸爸和奶奶知道了,肯定会觉得少了累赘,何必呢,不值得。安暖一时陷入回忆显得有些落寞。
"当当当",毫无准备之下,安暖忽地一开门,童菲由于用力有些过猛被框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安暖,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存心想要报复我是不是?"童菲冷言冷语的说道,气的脸鼓鼓的,红红的到真符合她现在穿的睡衣,傲娇凌人,不可一世。安暖连一个表情都不愿给她,见安暖不说话,童菲显得有些尴尬,,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来踱去,像在视察。"你来干什么",两个人的交谈全程冷漠脸,或许这就是她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吧,"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倒是你,安暖我还要问你那,你央求爸爸跑到奶奶房间里去住,到底安的什么心,,再说了,奶奶生前最疼爱的就是我了,你从小就不受奶奶的喜爱,现在住在她老人家的房间里,就不怕.....。童菲故作玄虚的说道,安暖凌厉的眼神扫了童菲一眼,让童菲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眼神看她,这还是那个任她欺负的安暖吗,这样的眼神犀利凌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想到是从安暖的眼睛里发出来的,"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听到安暖下了逐客令,童菲还想继续要说些什么,可是一想到想到安暖刚刚的那个眼神还是止住了,只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童菲之所以会有今天这般傲娇的性子多半是被家里给宠出来的,从小到大,只要是安暖所喜欢的她都要去争都要去抢小到玩具,大到是人,她根本就没把安暖放在眼里,更别说安暖还是她的姐姐呢,正当童菲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安暖冷冷说了句"站住",一步一步逼近童菲,"你,你要干什么,难道你忘了爸爸今天打你的一耳光,怎么不疼了",童菲极力的想要掩饰内心的紧张慌乱,安暖贴近童菲的耳鬓说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以后给我放尊重点,不然,我会要你好看"语气冰冷但却字字如矶,童菲不敢质疑的看向安暖,想不到这种话从安暖口中说出来竟会如此有震慑力,童菲气急,伸手要去打安暖,却被安暖一把钳制住,能明显到力度,而后被安暖狠狠的甩下。童菲整个人都被震慑住了,原本打算前去羞辱一番挨了耳光的安暖,却不料最后弄得自己落荒而逃。
关上门,安暖颓然地坐在床上,她真的是太累了,她决定从此以后绝不会一再忍让下去,那样只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欺。只有自己内心强大了,才不会被别人随意的踩到脚下。安暖之所以刚刚那样对童菲无非就是想杀一杀她的凌人气势,说道斗争,安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童菲挣些什么,准确的来说自己根本就不屑于为之,假如着要是在以前的自己,一定不会要童菲好过,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人变了,心也变了,物是人非。锦荣再也不是曾经自己心目中的锦荣,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曾经的疯狂只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拿得起,放不下,现在,安暖心里已经彻底的放下锦荣了,不会再因为他的一点小事而引起内心的波澜了,目前只是把他当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所以,不在乎的人,没必要为了他,再与童菲纠缠不休,不是她怯懦,而是心真的累了,当自己花光所有气力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乎了,当她遇到云辰,就把心给了他,从此放下了他,时代没变,变得只是人心。
童菲也好,林依曼也罢,在他们看来,安暖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不休,而她们并没有意思到自己的命运,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显然她们是羡慕着安暖的,她得到了,她们得不到的爱情,由爱生念,由念生痴,由痴生恨。
安暖盯着照片中的奶奶说了句"您到现在还是不喜欢我吗?"照片中的奶奶依旧和蔼的笑着,她记得当初奶奶生病住院,自己就是不愿意去医院看她一眼,直到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她才被爸爸硬生生的推搡到了病房,那时奶奶还有意思向她招手示意着她来到身边,她极不情愿的走到床边一句话都不说,紧紧咬住下嘴唇。奶奶平日里不喜欢她,她心里是很清楚的为什么在弥留之际要坚持见自己一面呢,当时自己还小并没有看到当时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包含着什么样的深意,有种愧疚,又有中不舍,难道了觉得以往对比住自己?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吗?
,入夜,安暖静静的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爬满整间房子,柔和似水,,夜静的要命,只听得到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那还是一款老式的钟表,是奶奶在世世就有的,一直到现在。安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毕竟自己与奶奶没什么过多的感情所以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况且奶奶生前可是从不喜欢自己更不允许自己进她屋子的,一边是害怕,另一边心里又在盘算着寻找证据的事,所以决定干脆下床去翻翻奶奶遗留下来的遗物,说不定就会发现些什么呢。安暖蹑手蹑脚的披了一件衣服,没有开灯,怕引来无所谓的纷争。
月光很皎洁,洒在房间里就像是半个白天那么明亮,安暖感觉到自己睡的这个床板有些不对劲,用手轻轻敲了一下,果然是个隔空的夹板。安暖立即转移掉床上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隔板,用手机开着微弱的光,一个木制但非常精致的小盒子映入眼帘,是什么呢,要奶奶藏得如此隐秘。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安暖打开了盒子,是一个相册,安暖打开相册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安暖甚至是在怀疑自己的眼睛,相册里竟然都是自己,从小到大,一张张整齐的镶嵌在相册里,上幼儿园时玩秋千从秋千上摔下来哭的像个小花猫似的,6岁时第一次去游乐场坐过山车笑得跟朵花似的,小学毕业典礼上在领奖台上有些羞怯的自己,一张张保存完好,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甚至有一些连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安暖心头一震同时又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但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为什么一向不喜欢自己得奶奶会收藏这么多自己的照片呢,而且还有藏得那么隐秘,脑海中忽然就不自觉的再一次浮现出在奶奶病危时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成,到底有多少事是自己还不知道的,然而这些老太太已经无法告诉安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