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已经结束了,南越的使者也已经同大皇子一道出发了,可是这第一批派过来的探子却依然在都城活动。虽然没有什么大动静,总归是不妥的。关键是这些蛮子的目的叫人难以琢磨。
叶慕川的心里爬上一股疑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开始不自觉地在书房中踱步。
一个转身,他突然看见门外站这个身影一动不动,应该是个女子。
是何人站在外面,外面都是守卫,按道理,应该不会出现不想干的人。莫非是冬儿?可是她为什么愣住不进来?
叶城驰不知外面有人,刚要开口:“不如我们——”
却是被叶慕川一摆手给打断了。
叶慕川放低脚步声迅速走过去开了门,果然是冬儿站在门外。
冬儿回过神来,放下原本搭在门上的手,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可是事出突然,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慌被叶慕川捕捉到了。只不过叶慕川只当自己突然开门惊扰了她,未作他想。
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叶慕川对冬儿的疼爱自是又多了几分,昨日未见,今日冬儿自己寻来,叶慕川心里很是高兴,立即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冬儿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来找叶慕川,开口连说了几个“我”字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想到自己今日出去买了簪子,便说是要叶慕川去看看她新买的簪子。
叶慕川低低地笑了,他一个大男人哪懂什么簪子啊,不过既然是冬儿相邀,他自然是要去的,而且是十分乐意。
自前几日开始,他明显感觉到冬儿对自己更亲昵和热情了,现在更是主动来寻自己去丹霞苑,当下便高兴答应了,回书房嘱咐了叶城驰几句,便和冬儿往丹霞苑走去。
天已经是大冷了,嘴里呼出的热气都在光影下清晰可见,看着冬儿娇小的身子,叶慕川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冬儿身上,一边帮她系着领间的带子,一边轻声嘱咐道:“天冷了,晚上就别出来乱跑了,要是想见我,差人来说一声,或者直接去我的寝院就好,我的院子里旁人都去不得,你放心去就是。”
冬儿木讷地点点头。
叶慕川又拍拍冬儿的脸颊,好笑地说:“天冷了,把你冻傻了?”
冬儿心里一直想着叶慕川和叶城驰在书房里的对话,心不在焉的,就没有多说什么。
叶慕川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也并没有追问,牵起冬儿的手就继续走了。
到了丹霞苑后,冬儿却没有要拿出簪子的意思,叶慕川只好自己发声问簪子在哪儿,可是冬儿回来后随手一放,根本就忘了在哪儿了,只好让红书和沐意涵在屋子里找起来。
叶慕川摇摇头,这个迷糊的丫头,自己买的簪子放哪儿了都不知道,看着两个丫鬟翻箱倒柜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了。
叶慕川又问买了怎样的簪子。可是簪子是掌柜送的,不是冬儿自己挑的,听了沐大人的话以后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当时也未多看,回来后连放哪儿都不知道了,哪会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刚才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并不是真的想给他看簪子。
冬儿支吾了半天,只能说:“找着了你自己瞧吧。”
叶慕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瞧?冬儿自己买的簪子,长什么样都说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沐意涵高兴地喊了一声“找着了”,原来,簪子连同盒子,不知何时被冬儿扔到了床底下,难怪刚才那么久都找不着。
叶慕川接过盒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支镶着琉璃的蝴蝶簪。簪身是上好的雪花银做的,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白,上面雕着细密的花纹很是精致,头上一只淡紫色的蝴蝶,通体透亮,翅膀很小巧,正欲展翅起飞的样子。整支簪子简单不失精致,反而透露出一股小调皮。
虽然叶慕川并不懂簪子,但他看得出这支簪子和冬儿很配,冬儿也是给人这样一种清新的感觉,叶慕川笑道:“冬儿眼光不错,这支簪子很漂亮,和你也很相配。”说完,便抬手将簪子稳稳地插进了冬儿发间。
冬儿平日里并不喜带发饰,觉得晃来晃去很难受不说,还很重,通常都是挽一个简单的发髻,然后配一根同样简单的玉簪。
这支簪子簪身很细,所以也并不觉得重,设计精巧毫无浮夸之感,冬儿戴上后,有一股说不出的动人之处,叶慕川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冬儿的小脸。
沐意涵和红书见状自觉地退下了。
冬儿一直在想叶慕川通敌的事情,便委婉地问道:“在忙南越的事情?”
叶慕川也不遮掩:“是啊,几个月前就有一批探子进来了,不知道想干什么。”
“对他们的目的就毫不知情吗?”冬儿又出声问道,倘若能问出些什么来自然是好的。
“全然不知。”叶慕川正为这事儿发愁呢,他见冬儿似乎还想问,就说道,“别说这些了,头疼的很。”
冬儿以为他不愿意泄露了秘密,所以不说。
其实,一来,叶慕川是真不知晓南越此番行动的目的,二来,就算他知晓,他也不会透露太多。这倒不是因为不信任冬儿,而是因为公事和私事他分得很清楚,他也不想冬儿为了这些事烦心,烦他一个就够了。
灯光下,冬儿昂着清丽的小脸,叶慕川上前抱住了冬儿,将头靠在冬儿的肩膀上,这几日他很忙,要去军营练兵,又要查南蛮探子的事情,此时只想安安静静地休息一会儿。
冬儿正想询问,叶慕川却未卜先知地开口了:“别动,我累得很,让我抱一会儿。”
冬儿便乖乖地不动了,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叶慕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冬儿比自己小了那么多,时常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她在身边,心里就觉得特别宁静,心情也会好起来。
好一会儿,叶慕川才松手,一松手,冬儿的声音轻轻巧巧地飘过来:“要是南越的事情很棘手,你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说。”
叶慕川一笑:“怎么突然对南越那么感兴趣啦?狩猎的时候也没有见着南越的使者呀?”
冬儿眼神闪了闪,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说:“没,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太烦心了而已。”
不会说谎的人说起谎来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没想到问了两三句而已,叶慕川就觉察出来了,冬儿不敢再说了。
不过叶慕川全然将注意力放在了后半句话上,冬儿头一次这样直接地说出关心自己的话,心里一暖,安慰道:“不烦,这么点事儿,我应付的来,别担心了。”
冬儿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叶慕川看时辰不早了,就让冬儿早些休息,自己还有事要处理,城驰也还在书房等着自己,便离开了。
一路上,天气还是照样的冷,可是叶慕川不断回想起冬儿对自己的关心,浑身都是暖暖的。又不由轻笑了几声,只不过一句话而已,自己就高兴成这样,对冬儿是有多喜欢啊。其他女子对自己百般示好,自己都不曾觉得有什么,甚至十分看轻她们,看来感情这件事真的是很神奇呢。日后自己成了皇上,冬儿虽不能封后,但是绝不能叫别人欺负她。
如此喜爱一个女子,怕是头一遭吧。
只是,冬儿今日有写奇怪,不似前几日的闷闷不乐,反倒是有些躲躲闪闪好像藏着什么事儿似的,这几个月来,她都不曾过问朝中之事,怎的今日突然问起了南越?而且还追问了好几句。大约是来书房时在门外听见了吧。
也罢,小女孩的心思,谁猜得准呢,况且她也是担心自己心烦而已。
叶慕川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得有些多了,冬儿是个怎样的性子,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些精力还不如放到对付南越上去呢。于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走向书房。
叶城驰在书房等着,见叶慕川回来,一脸高兴的样子,又想起之前他调侃自己的话语,也难得开起了玩笑:“叶大哥,这个嫂子比其他姬妾好多了,生性纯良,城驰也替你高兴,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冬儿很亲切,看着就很讨人喜欢,就像馨儿一样天真可爱。”
“当真如此?”叶慕川明知不假,就是想听叶城驰夸夸冬儿。
“冬儿做的金疮药可好了,下次我还要讨要一瓶来防身,不知道她还会做些什么膏药,下次一定问问她,说不定就能派上大用场!”
叶慕川笑得更开心了,这就是冬儿吧,简简单单,十分真诚,可以说是人见人爱,居然连叶城驰这样一本正经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都没听他夸过沐意涵那个丫头一句呢。
说了几句后言归正传,也城驰又说,在南越的探子来报,南越的太子似乎不在南越好几个月了,莫非来北夏的这伙南越人中就有南越太子?
叶慕川抚着下巴,觉得极有可能,那整件事就更有趣也更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