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医院,脑子不停回放,医生说的那句“你怀孕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几天前自己还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疯疯闹闹的小女孩,一下子变成需要对一个小生命负责的人,但这种感觉不坏,反而是一种让心神安定的良剂。苏颜不自主摸了摸肚子,还是挺平扁的,若不是有检测单,现在还根本看不出呢。
“小宝宝,你在碎觉觉么,有木有怪妈咪没给你足够的营养,妈咪知道错了。”第一次尝试跟肚子里宝宝对话,苏颜显得新奇又紧张,暗想自己该好好养身子了,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宝宝呀。“还好医生说你很健康,不然妈咪就要自责死了”。
街道上繁华依旧,路人们形色匆匆,一切都未曾改变,但在苏颜的眼中,阳光是温柔的,微风是亲昵的,行人们是友好而热情的,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些,似乎万物在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欢迎新生命的到来。路过放着巨幅宝宝照的婴儿用品店,以前这会成为苏颜匆匆一瞥的对象,如今却成为眼睛搜寻的目标,望着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的这家店,苏颜掀起了一股好久未曾有过的强烈的购物冲动,但终归还是扼制住了。路过公园,看着在追打着的顽皮的孩子们,苏颜头一次觉得原来这就是最美丽的风景,不需要美丽的山水,阳光亲吻着孩子们的脸颊,胳臂,微风拥抱着孩子们小小的身躯,这群小天使们在大地上尽情欢笑,尽情幸福地歌唱,这就是最美的画卷。
走着走着,还碰见了邻居鲁阿姨正牵着她还在上小学一年级的可爱女儿。
“颜颜姐姐”小女孩使劲摇晃着小胳臂,朝苏颜甜甜的喊道。
苏颜走过去,轻轻地捏了一下小女孩的白皙的脸蛋,“小慧慧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颜颜,回家呢?”鲁阿姨也笑容满面得说。
“恩恩,鲁阿姨,你是带慧慧出去玩么?”
“是呀,这鬼丫头呀看同学说动物园有多么多么好玩,就吵着闹着非要立马去,被吵得没法子了,所以今天就请了天假,自己最近也是忙了点,没怎么陪着她,这回也让她开心开心,自己也放松一下。”
慧慧嘟着嘴,摇晃着颜颜姐姐的手臂,说,“其实妈妈肯定也想去看看长鼻子大象,看看大大的老虎的,哼,老是拿我当借口。”
苏颜一阵轻笑,鲁阿姨哭笑不得的轻拍女儿的头,“是是是,我想看老虎了,所以喊慧慧来陪妈妈”。
“好啦好啦,妈妈快走啦,不然看不到大象喷水了,颜颜姐姐,你改天一定也要去看看噢,可好玩了。”
“那颜颜,我们先走了。”鲁阿姨牵起女儿的小手继续向动物园走去。
苏颜看着她们母女两温馨的背影,想起亲密的互动,不自主又望了望自己的肚子。自己跟孩子穿着可爱亲子装去动物园,想想就觉得心动。不止这样,自己还要带他去好多地方玩,让他有一个特别快乐的童年,还要陪他看书写字,陪着他一同长大,然后也看着他找到自己愿意共度一生的女孩步入婚姻的殿堂。自己这辈子,估计不会结婚了,很少有人接受一个带孩子的未婚先孕的妈妈吧,想着想着,一个身影也浮上心头,宋明杰,自己怎么又这么没出息的想起他来了,这个让自己变得如此廉价的男人,当他选择一走了之时,不是都决定桥归桥路归路了么,自己现在这样又算什么。离谱的是,被抛弃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怀了这个薄情人的孩子。
“妈咪没有后悔怀上宝宝,只是,如果因为妈咪,你爹地没能在你身边陪你玩,陪你长大,你会不会怨妈咪,宝宝对不起,不要讨厌妈咪好么,妈咪会给你双分的爱的。”苏颜显得不安和沮丧。宝宝真的很无辜,父母没能彼此相爱,没能在一起,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工作,为宝宝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在某一天,自己也一定可以忘记宋明杰,和宝宝一起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但是,还有一个难题摆在眼前,自家那风风火火的老妈,如果知道这个消息,自己女儿未婚先孕,肚里孩子他爸也是个未知数,呃,恐怕不止是暴跳如雷,痛骂一顿这么简单,如果老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气病了,或者是不让自己将宝宝生下来,那怎么办,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吧。
苏颜装作若无其事如往常一样生活着,可是,怀孕初期的症状却逐渐表露出来。咖啡店的人知道苏颜怀孕的事,只让她干一些比较轻松的活,但是,苏颜还是时常觉得很累。更糟糕的是,她对咖啡的气味变得很敏感,如果闻久了就会很想呕吐,这让苏颜觉得极其挫败,但也无能为力,店主本想让她先休息一阵,但苏颜怕引起苏母的怀疑,还是婉言拒绝了。
苏颜的一系列掩藏不住的反常神态还是引起了苏母的疑虑和担心。吃饭时,餐桌上摆放的是颜颜平素最喜欢吃的菜,本来颜颜每次都会全部解决还嘟囔着嫌太少,但是最近几次,颜颜只夹了几口,便说没有胃口,自己尝了尝,也并没觉得与以前的口味有什么不同,还有几次颜颜甚至捂着嘴离席跑去了厕所。而且自己还经常看见颜颜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结果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脸色苍白,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丈夫也很担忧的问过,是不是店里工作太辛苦了,颜颜也只是一阵沉默,然后劝我们不要担心。一个念头从苏母脑中一闪而过,这跟自己当初怀孕时的状态很相像呀,可,转念一想,自家女儿还没谈男朋友没结婚呢,怎么可能。苏母努力想把这个看似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撇除,但是却让她想起了更多细节。一碗不小心加醋加多了的酸溜溜的土豆丝颜颜竟然吃得津津有味,以往,她可是最受不得酸味过重的。而且,因为颜颜出生时寒气过重,月经期来时会很疼,所以自己谨记着颜颜的月经时间,在那段时期会多弄一些补血驱寒的食物。可算着离应该来的时间很久了,自己在处理厕所卫生垃圾时也没有发现她用掉的卫生巾。一件件的事,让苏母心中的不安烧得更烈了。
在一天早晨,苏母发现苏颜又呕吐了时,终于决定亲自来验证一下女儿是否怀孕。她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专门的验孕纸,思索了好一阵子如何拿到验孕结果而不被女儿发觉,计上心头。
第二日,苏母起了个大早,在客厅里打扫卫生。不,是伺机而动。苏颜起床去厕所,路过客厅被苏母拦下。
“是要上WC么?”苏母飞快地问道。
“嗯,怎么了?”苏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呃,厕所坏了,要不你就用尿盆吧。”
“啊!”苏颜一下清醒了很多,“厕所坏了,咋回事呀?”
“呃,下水道堵着了,我今早用淋浴洗头发时,手一没稳,装洗发液的扭盖就这么从我手中溜走,滑进去了,然后,就这样了”。苏母仔细回忆着昨晚计划好的台词。然后沮丧地指指自己还湿漉漉的头发。
苏颜对于老妈的大条表示很无奈,“那快找人来修吧”。
苏母兴致勃勃的拿起放在厕所门口的盆子,说,“先用这个吧,我打电话问了修理下水道的公司,他们回答说,10点才有时间来这,你看你还要上班,肯定等不到了,还是先将就着用吧”。
苏颜十分窘迫,“我还是到公司或者找路上的公共厕所解决吧,憋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行,憋着对身体危害太大了。”
“没事的。”
“我昨天才看了一档健康节目,电视里专家说了,憋尿会引起那个,就有打广告的,什么,尿频,尿急,尿不尽,多恐怖呀,还说了尿液中有细菌,憋着容易感染,还有可能引发肾炎的,对子宫也有危害可能会导致不孕,专家都这样说了,你还是立刻拿着盆去上解决生理需求吧。”苏母昨晚百度的长期憋尿的弊端如是说。
“老妈,那些节目都喜欢夸大事实,唬人的,而且,我就憋一次,能有啥毛病出来哈。”对于大清早讨论这些东西怎么都觉得很怪异的苏颜无奈得揉了揉太阳穴。
“唉,女儿大了,啥话都不听了噢,对她好都不领情,唉,我这个做妈的,太失败了,当年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什么苦都受过,什么白眼都挨过,就是为了让女儿过的舒心,不要像自己一样过得苦,这辈子也不图什么,就是盼望女儿能好,结果······”苏母配合着保持伤心状。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自己若不答应的话估计老妈会一直念叨下去,还是答应算了,反正自己被老妈这不停不停念叨什么尿呀尿的,也快憋不住了,而且万一真的对子宫有危害,宝宝会不会出事呀(⊙﹏⊙)。聪明的选择了妥协,接过盆子。苏母欣慰得笑了。
完毕,苏颜端着盆子走出来,苏母立马接过,说去浇灌阳台那几株花草。苏颜白嫩嫩的脸蛋微微抽搐了一下,无奈得转去洗漱了。苏母则在阳台拿出了验孕纸,小心的将有箭头的那端浸入盆中。等待结果的三分钟似乎特别漫长,苏母的心里折腾个不停。假如显示真的怀孕了,那颜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又该怎么办。不,不会的,不会的,应该是身体不舒服,工作又太辛苦。两股思想就这样不停交战着。
事与愿违,两条杠!阳性!怀孕了!苏母持着验孕纸,看着这刺眼的两条线,脑子一阵晕眩,差点没站稳脚步。她不安焦虑极了,为什么颜颜要瞒着自己,怀孕有多久了,孩子的爸爸是谁,为什么没有陪在颜颜身边,他知道颜颜怀孕了么,是怎么怀上的,自愿还是,被欺负了。苏母恐惧的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苏颜还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