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看你这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怕是快要生了吧。”韩惜月轻轻抚摸着自己那已经隆起的小腹,自己的孩子恐怕也快了。转眼之间,冷天磊两人在青林镇已经呆了接近四月。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面,夜正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皇甫怡的体贴入微,冷天磊的的伤势,养了一个月便已经痊愈。随后两人都是不到而立之年的人,又都要做父亲。夜正的豪爽,冷天磊的不羁,两人很快便如同亲兄弟一样。这不,冷天磊随着夜正去上山打猎,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而言,这种事情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既生疏又感觉到刺激。两人同时也在较着劲儿,在这乡下,冷天磊暂时没有联系家族,而是想过一段隐士般的生活。所以一切只能自力更生,夜正和他同时上山,在教他掌握了一些狩猎的基本要领之后,修真天赋不怎样但是在这方面冷天磊却是犹如天生的猎手一般,上手极快。连夜正也不禁赞叹他的沉稳和熟练,为了自己的妻子能够吃得好一点,两人便上山比赛谁打猎到的东西更好。
而两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则是在家里面做做女红,韩惜月虽然是大家千金但是却不娇生惯养,对于做菜可是很是熟练,那一手绝活每每都让夜正皇甫怡大饱口福。
“是呀,妹妹。人家都说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眼看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九个月了,下月不知道那一天就要临盆。可是这心里吧,总是突突的。倒没有了前些时候的激动和兴奋,却有一些紧张和期盼。”皇甫怡面带微笑,脸上闪过自豪和担忧的表情。这是人之常情,就像你中奖得了很多钱一样,刚开始是满怀的激动,但是真正到了领奖的前一刻,你却是满心的担忧与烦躁。
“嫂子,你给我说说你和夜大哥是怎样相识的吧,好不好?”此时的韩惜月哪里像一点大家闺秀,分明就是一直好奇的猫,扑闪着大眼睛,面带狡黠的问道。
皇甫怡脸上闪过一丝羞涩,随即便是浓浓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我和相公都是迁来户,本不属于青林镇。相公他呢,是他在很小的时候由他爷爷带他过来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很小。你别看他现在一副男子气概的样子,你是没见到他小时候,别提有多害羞了。咯咯咯,我呢,虽然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但是我姑姑说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后来在相公他们搬来没有多久,姑姑便撒手人寰了。夜正他爷爷看我孤苦无依,就收留了我。后来长大了,我们便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皇甫怡虽然寥寥几句话,但是表情却经过了高兴调侃伤悲幸福,简短的几句话便勾勒出了她的一生。
“原来你和大哥是青梅竹马的呀,真是羡慕你们!我和天哥就不同了,虽然我们最后还是到了一起,但是差点儿被家族联姻了,若不是都逃婚逃了出来,怎么会认识继而结为夫妻呢。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逃婚然后两个逃婚的人就这样决定厮守终生了。”韩惜月说道。
就这样,两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在这一刻叽叽喳喳的聊到了一起,竟然忘记了已经日正当空……
山脚下,两个赤裸着上身的青年正在恣意的奔跑,仔细一看他们身上竟然都扛着一只野猪,虽然比较英俊那人身上的有点儿小,但是却不见得输在哪里。两人跑着跑着,很快就看见了断河那奔腾不息的河水,清凉舒爽。
随手扔掉了背后的重物,两人大吼一声,扑通一声进入了一湾浅水边,断河太广太深,哪怕是夜正这样从小生活在旁边的人,没有特别理由也不会下去寻找一下刺激,那是玩命儿!可是断河有个好处就是,一边平整如刀切,一边却是参差不齐,有深有浅。他们跳入的地方便是此地猎人们经常用来冲凉的绝佳之地,打猎难免会带有血腥,谁都不希望回家的时候带着一身血吧。
不多时,冒出一个头来,长长的头发被水浸湿之后形成一搓一搓的。另个一头颅随即漏了出来,仰天哈哈一笑:“天磊,你又输了。这水下功夫,你可是不见长啊。”原来是夜正和冷天磊两人。
“大哥,姜还是老的辣。这打猎吧,虽然不及的上你,我也认了。毕竟你在、是这方面的行家。可是潜水,那可是我从小就喜欢玩的游戏。没想到每次都感觉比上次好一点儿,应该可以胜过你了,最后都是你坚持到了最后。”冷天磊无奈的摇摇头,头发被浸湿,一摇头水珠就向四方甩去,露出冷天磊那俊美无匹的面孔。
“呵呵呵,天磊,你们潜水那是作为玩耍,属于娱乐消遣的。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要打猎就要经过断河,这断河河水汹涌无比,假如一不小心掉入其中,那就要相当的能耐才能够出来。所以,我会潜水,那是保命的哎,怎么能和你们一样呢。”夜正一脸郑重
“嗯,就是。好了,身上也清洗干净了,该回去吃饭了,在那儿趴了一上午,都快趴出病来了。想到弟妹那手艺,我口水都流出来了,天磊,你娶了一个好媳妇啊。”夜正一副馋相地说道,那里还有稳重的味道?
冷天磊一脸自豪,韩惜月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一脸自豪的欠扁样:“那是,也不看是谁的媳妇儿?”
结果,就在两人互吹互捧一路饿着肚子高兴回到家里的时候,却看见两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毫无形象的坐在那里侃天谈地,以至于两人进去了咳嗽了老半天也没有理睬。
韩惜月拿出大小姐的气势,无所谓的说道:“我们不饿,要吃饭自己做。我和姐姐正说得起劲呢。”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呃,其实也不差,这不,从大嫂升级到了姐姐,只留下两个肚子叫的咕咕咕,满头黑线的大男人在哪儿面面相觑。
一个月后。
此时在简陋的房屋外面却或站或立或走的三个人。首当其中,映入眼帘的便是来回踱步一脸焦急不安的夜正,无疑有他,今天皇甫怡要临盆,也就是夜正在某一个下一刻,就要正式升级为父亲。站立的便是冷天磊,虽然他不像夜正那样焦急地满头大汗,但是从那深深锁着的双眉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此时心中也甚是不平静。不说他将来也会像夜正一样彷徨不安,就拿现在来看他已经视夜正为生死之交亲大哥,夜正的孩子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哪里有不焦急之理。剩下一个坐着的便是挺着大肚子的韩惜月,紧抿的双唇和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与房屋内那痛苦的呻吟交相辉映。
哇——
一声清脆的孩提哭声,惊醒了在外面坐立不安的三人,随着房屋门打开。一位约莫有六十几岁的老妇从里面出来,夜正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他怀中那红色的一个裹布深深地吸引住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自从孩子哭了一声之后,就一直静悄悄的。老妇是青林镇有名的产婆,看到夜正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就像盛开的菊花一样,高呼道“小夜子,恭喜你了,是位公子。”
夜正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跑到产婆面前,颤抖的伸出双手,随即强自镇定下心情来,接过那个红的就如同高照的艳阳一般的襁褓,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真无邪可爱至极的孩子,那粉嫩的面孔和清澈见底的眼睛,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或许是父子天性。小小的婴儿伸出稚嫩的小手努力地向上抓摸着,夜正看到此情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仰天大吼“我夜正今天终于当爹了——”
在几个人轮番疼爱了小宝宝之后,皇甫怡顺产身体无大恙。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了晚上,五个人欢聚一堂。
“大哥,想好给宝宝取什么名字了吗?”冷天磊急切地问道,韩惜月坐在正躺在床上一脸幸福抱着婴儿的皇甫怡旁边,也竖起了耳朵。毕竟为孩子取名字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不是赏花会可以雅俗共赏,孩子是唯一,名字很关键。
夜正沉吟了一阵,苦笑道:“说真的,在这一点上我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慢慢定夺。可是这个是儿子,我还真是一时难住了。”
“大哥,我终于有一方面比你强了。对于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原来是有一套方案的,按照族规取名。可是后来经历生死劫难之后,我想通了。如果是男孩儿,就叫做冷无邪。至于是女儿么,现在大哥的是儿子,如果是女的我们就成了亲家了,岂非亲上加亲?所以,我为她取名为冷如霜,她的终身大事已经替她定下来了,所以对于外人她要敬而远之。”
“冷无邪,无邪既为正!冷如霜,好名字!”夜正不笨,仔细一想这是冷天磊为了报答自己而为孩子取得名字。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冷天磊。
“既然如此,男的和你们腹中的,如果做兄弟的话。就叫做夜无忧吧,亲事已定,我希望他一生无忧无虑的成长下去。”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这样名字叫做夜无忧!
四个人眼睛定定的看着襁褓中那个眼神天真烂漫无邪的稚嫩面孔。一出生便有一对爱他爱得深沉的父母,还有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心灵得以超脱的富家公子千金的疼爱,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一生必将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小无忧,快叫叔叔,叔叔以后修一座豪华异常的府邸给你,好不好啊?”冷天磊一脸童趣的逗弄着孩子,殊不知现在孩子还太小根本不懂得叔叔为何物,府邸又有什么作用。
“去去去,才这么小哪里会叫叔叔?我看你是脑袋秀逗了吧,就算叫,也应该先叫做干妈。夜大哥,怡姐姐,我先斩后奏,你们不会怪我吧?”韩惜月瞪着冷天磊状若母狮,在其严厉的目光下,冷天磊最终讪讪的笑了笑“先叫干妈就先叫干妈,叫干爹也是早晚的事,哼?”不过也只是小声嘟囔,悻悻的收回了目光。
“你们呀,真疼他,也不怕他惯坏了呀?”皇甫怡看到冷天磊这样喜爱自己的儿子,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
“不怕不怕,既然叫做夜无忧,就应该让他没有任何烦恼。宠着他都是轻了的,再说了自己孩子不惯他惯谁?”冷天磊理直气壮的说道。
一伙人就这样高高兴的度过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今天正好是年初一。
第二天一大早,夜正和冷天磊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夜正是因为要上山打猎的缘故,身体是第一位的故而每天日常的身体锻炼是少不了的,而冷天磊作为冷家大少爷,身体素质更是没得说。
因此两人一大清早就起床,迎着朝阳的升起。两人先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下基本的扎马,打桩。而后不约而同的走向了皇甫怡居住的房间,因为皇甫怡刚刚产子身体虽然无恙然而虚弱是免不了的,所以韩惜月主动请缨要和皇甫怡睡一个屋,照顾皇甫怡的同时体会一下当母亲的感觉。
轻轻敲了一下门口,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携步而迈。
里面韩惜月早已起床,正在忙东忙西的准备尿布,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韩大小姐手忙脚乱,看的冷天磊一阵腹诽。不过表面上还是佯装热情地问候了一句“娘子,你辛苦了”,之后便没有了下文。皇甫怡倚靠在床边上,怀中是睁开眼睛胡乱看着的夜无忧。
看到夜正和冷天磊走近,皇甫怡莞尔一笑:“相公,孩子还真像你。不到破晓就醒过来了,然后喂了一下奶,一直很有精神的在我怀里乱动,一点也不安分。”
夜正接过孩子,看着那由于到了自己怀里面笑呵呵的夜无忧,免不了老怀大慰,“真不愧是我的儿子,这么小就知道早睡早起身体好。”那几近相似的眉眼,怎么看怎么熟悉。小小的夜无忧少了夜正一丝剽悍,多了皇甫怡一点柔婉。
时间眨眼即过数天,再过几日便是夜无忧的满月,青林镇增加了一个新生命大家都知道,所以夜正在几天前就通知了所有人,要喜庆满月。
突然,远处一阵骚动,原来是镇长带着一些官差正在向夜正家的方向走来,边走还边不停的解释着什么。
走到近前,镇长林雷赶紧对夜正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夜正满腹疑惑的走了过去,林雷对着他身边的官差说道:“张捕头,这就是夜正,几个月以前救下了一对年轻夫妇。夜正,这是张捕头,是城主府来人,好像在找人,一对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女。正好前不久你不是救了一对夫妇吗,让他们看看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几句话解释了前因后果之后,林雷便站在了一旁。
这下,夜正倒是明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冷家来人了。对于冷天磊夫妇而言,夜正也不是没有问过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好让他们家人安心。不过冷天磊却说暂时喜欢现在这种生活,再说贸然回去万一再碰上杀手怎么办?就不了了之了,现在看来,应该是安全了。
张捕头倒也没有太大的架子,客气的对着夜正说道:“这位兄台,我是城主府捕快张航,奉城主和冷家家主之命,前来寻找冷大少爷。”
后来就简单了,冷天磊也在屋里。出来后见到自家管家都在,就准备回去。然后千请万请的要夜正他们去他们家做客,但是夜正喜欢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想去那样的大家族里面处处规矩事事小心,他心思直不代表他傻,大家族中像冷天磊这样的几乎是凤毛麟角,所以推辞了过去。
冷天磊无奈只好说等到韩惜月生产后一定要请他们过去作客,夜正笑着答应了。随后在他们千舍万舍的目光中一步步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一个月后,从落月城来了一封信。信中说道韩惜月顺利产下一女,名字就叫做冷如霜。信中还言明他们关系又该进一步了,成为了准亲家。说过一段时间便会到青林镇来,不过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再也没有了冷家的讯息。
春去冬来,一晃五年过去了。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让皇甫怡有太多的变化,反而更加的丰腴。时值正午,微微的飘起了雪花。相比较外面的微寒,屋子里面倒是显得温暖了许多。皇甫怡早已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饭,见夜正没来,便又抄起了线篮中的物事,继续缝一件衣裳。
突然,在她身后露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连续的做了几次鬼脸之后。感觉面部变化幅度大了一点,估计是扯着哪根筋了,龇着牙在那儿直哈气,精致的小脸苦成了一堆。
“无忧,又调皮了?”温柔的拉过这个鬼灵精,仔细的温柔的帮着他揉了揉那肥嘟嘟的小脸。看着这稚嫩的面庞已经有了一些棱角,皇甫怡满心的欢愉。五年时间,自己看着他由一个襁褓中的婴孩慢慢的长成现在这个能跑能跳会说话的孩子,这期间有多幸福,天下间做母亲的最有发言权!
“娘,我没有。”夜无忧矢口否认,转而发挥他最大的技能,转移话题,“娘,你这是为爹爹在缝衣服吗?”看着皇甫怡手中那块貂皮,夜无忧问道
“唉!爹爹也想啊,可是这是你娘为你做的快过年的新衣裳,爹爹可是嫉妒你哦!”正说话间,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夜正也从外面回来了。
“嘿嘿,娘不是已经给你缝了好多件嘛,我才一年两件唉。”夜无忧深知这是爹爹的常用把戏,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穿了夜正那可怜兮兮的假面目。
“哦哦,那就等我们的小无忧快快长大,到时候让你的妻子冷家丫头也给你缝,哈哈哈!”儿子不给面子,夜正丝毫不以为意。
“哦,就是那个与我有娃娃亲的冷叔叔的女儿,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样,能有娘一半就好了。”有无无有煞有其事的说道,好像跟一个大人说话口吻一般。
“你冷叔叔相貌那是英俊无匹,你干妈更是倾国倾城。他们的女儿肯定是美的天仙一样,等你们成年了就给你们举行婚礼。冷叔叔为人豪爽深明大义,你干妈更是女中豪杰做事干脆利落,他们教出来的女儿肯定会比娘好的。”皇甫怡对着夜无忧说道,不过听到儿子夸自己,那种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晚上,正在吃饭的夜正对着夜无忧说:“无忧,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前我们应该去老屋祭拜一下祖先,以前你还小不懂事,所以我就没带你去。今年你都五岁了,所以我准备带你还有你娘亲去老屋一起祭拜一下你死去的太爷爷。明天就出发,今晚好好收拾一下。你娘已经给你做好了新年穿的貂皮护袄,明天你就穿上它。”
“知道了,爹爹。”夜无忧甜甜地回到,转而继续问道:”爹爹,祭祖回来后我想跟您一起去山上打猎,好吗?”夜无忧期盼的看着夜正。
“打猎终究是门外把式,上不得台面。你还是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也算是为我夜家祖上光耀门楣了,你爹我小时候没这个条件,当时你太爷爷带着我还有你娘上不起私塾,也就这样罢了。可是你不一样,现在镇子上开设了学堂,你就应该去好好念书,将来考取个一官半职。这也是你太爷爷经常念叨的,也算是完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吧。”夜正语重心长的说道。
听到夜正这样说,夜无忧的心思也淡了许多,不过父亲乃是儿子天生的偶像,夜无忧也不例外。所以,跟父亲学习打猎一样要进行,不过就要看怎么安排了,脑筋一转:“爹,好吧,我答应您好好读书。但是我在读书之余,就让我跟您学习打猎吧。”看到儿子这样坚持,夜正也只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好在儿子天赋也算尚可,那些诗书都认得差不多了。
“爹爹,你能给我讲一下太爷爷的故事吗?老是听了冷叔叔和干妈的事情,都听腻了。”无奈的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这个小鬼灵精 啊,就是这样的好奇,不过仍然还是讲述了起来,“当年,你太爷爷……”
第二天一大早,夜无忧便早早起床,穿上了昨晚临睡前在母亲那儿拿来的新衣服。身为猎户的儿子,虽然夜无忧平时也和镇子里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但是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家里面。夜正负责打猎,而皇甫怡便在家里洗衣做饭,顺便教授儿子识字,相夫教子,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
夜无忧从懂事起,虽然有点儿顽皮,但是却很乖很孝顺。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仅如此,她还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当然也只限于米粥骨汤凉菜类了,不过仅仅这些就已经很难得。
丝毫没有因为昨晚上听父亲讲了接近半晚上太爷爷的故事而感觉到疲劳,相反夜无忧神采奕奕。想想太爷爷孤身一人从外地过来带着当时像自己一样大的父亲,后来又收养母亲,独自一人撑起整个家庭,在夜无忧看来,太爷爷就是真正的男子汉,像父亲一样的男子汉。不,应该是比父亲还了不起!所以,今天早上业务又早早起床收拾好一切,准备随着父亲还有母亲去老屋祭拜太爷爷。
“无忧,起得这么早啊?”夜正也从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儿子气的貌似比自己还要早一点,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乐呵呵地说到。
“父亲是懒虫,都比无忧起得迟。快点,娘已经做好了早饭,吃过了就去看太爷爷吧。”夜无忧一脸急切。
夜正亲切的说道:“好,难得我儿子有如此孝心,我们就早早出发。”
三人围在一起吃了早饭,收拾好行装,带上祭祖所需要的蜡烛,香,纸钱。夜正把他们包了一个大包顺手背在身上,往后山走去。
“爹爹,原来老屋不在镇子上啊。”夜无忧疑惑的问道。
“呵呵,原来你太爷爷带我刚搬过来的时候是在镇子上的,也就是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可是后来你太爷爷他老人家觉得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故乡,没有他想要的那种亲切感。所以又在山上建起了一座老屋,他老人家后来就在老屋里面居住,到他仙逝后,我们便把他葬在了老屋附近。”夜正耐心的为儿子授业解惑。
“仙逝是什么意思?”夜无忧眨巴这清澈的双眼问到。
“呃……仙逝,这个仙逝,就是死了的意思。我们对自己尊敬的人死后就叫仙逝。”
“哦,我懂了。以后爹爹死了也可以叫做仙逝,对吗?”夜无忧恍然大悟。
“无忧,不要胡说。你爹爹现在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呢?你爹爹长命百岁的,不要再说死啊死啊的,不吉利,知道吗?”皇甫怡可不想夜无忧胡言乱语,她还是比较忌讳这些的。
“哦,我知道了,娘亲!爹爹,我错了。”夜无忧惭愧的说道
“好了好了,无忧也是小孩子不懂事么,无忧以后不许乱说了啊。看,前面就到祖屋了。”夜正看到儿子一脸惭愧,心软了一下,随即发现目的地就快到了,便开口说道。
果不其然,在夜无忧顺着父亲指的地方看去,那里郝然便有一座建筑物。说是建筑物可一点也没有夸张,夜无忧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篱笆围墙的茅草屋,可是现在映入他眼帘的却是青砖垒砌的院墙,还有方方正正的两扇开合大门,就这一点已经足够震撼夜无忧幼小的心灵了。
“爹爹走快点,走快点。我们快去祖屋看看,回去之后我们家也改成这样子吧?”夜无忧一脸羡慕的说道。
夜正听到此处露出一丝尴尬,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屋子改成这个样子。可是,他不会啊!这间屋子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那些来到此处看模型的工匠们来了之后,仔细看了一下。竟然异口同声说他们做不了这样的工程,因为它根本不符合原理。
他想自己弄,可是连工匠都不会他一个猎人门外汉又能怎样。他小时候倒是问过他爷爷,可是他爷爷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爷爷就说就会做,到底怎么会做的他也不太清楚。当时祖孙两人还奇怪了好一阵呢,后来就觉得是爷爷可能太老了意识出现混乱了的缘故吧。
“这个,无忧,爹爹不会做。要是你喜欢这儿的话,等你再长大一些,功课要是好的话,我带你打猎的时候可以在这儿小憩,你说怎么样?”夜正深怕说得太彻底了,儿子会失望,所以委婉地说可以到这儿休息的话来。
果然,夜无忧听了之后,就没有再深究,觉得在这儿住一会儿也挺不错,所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进了院门之后,才发现原来老屋的修葺风格和镇子上的大不一样,镇子上的要么是茅草屋要么是平顶房,可是老屋却是人字形屋顶,屋子前面还有走廊,前后两间,中间有一个小院子。由于长时间不来的缘故,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虽然这些杂草现在已经枯黄。
后面那间屋子便是祠堂,里面供奉着孤零零的一个牌位,上面写着“祖父夜氏苍穹之灵位”九个篆体小字,在小子右下方有几个更加小的字体,赫然便是“孙夜正立”。
恭恭敬敬的点了香,然后陪同皇甫怡还有夜无忧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对着他们说:“走吧,去太爷爷的坟前上香。”言语中竟然是有一丝低沉,却是这里勾起了他对爷爷过世的怀念之情和浓浓的悲伤。
接着便绕过走廊,后面是一个小门,上面挂着铜锁都已经有了淡淡的铜锈。打开后门,走了不到二十米,便看见一座小土丘孤独的屹立在那儿,也没有一个墓碑。这倒是夜正他爷爷夜苍穹生前的命令,按照他的说法,死都死了,后人记得的话会在心里永远记得,立那个碑明显是多此一举。若后人不记得了,立个碑更是徒增烦恼没有意义。所以死后黄土一撮就足够。
看到那座孤零零的坟头,夜正和皇甫怡再也忍不住心头压抑的那抹悲伤,眼泪不自觉的簌簌流了下来。
然后拉着夜无忧,快步走了过去,虔诚的跪了下来。对着坟头说道:“爷爷,不孝孙,孙媳妇来看您了。您看,这是您的重孙,他叫夜无忧。如果您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就能看见他了。呜呜——”说着,竟是再也掩饰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太爷爷,虽然我没有见过您。可是我知道,您是爹爹心中最敬仰最尊敬的人,所以也是我心中最敬仰最尊重的人。重孙给您老磕头了。”说着便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微微见红,显然是用力所致。
在坟头诉说了好一阵子,终于淡化了那份悲痛。夜正带着皇甫怡还有夜无忧准备返家,夜正的眼眶至今还是红红的,皇甫怡的却已经微微有些水肿,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加感性一点。
走在前面的夜无忧早已没有了刚才那份莫名的悲痛,这时又恢复了童真和俏皮。一路蹦蹦跳跳往回走,口中还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东西。
“哎呦——”
突然,正在后面彼此依偎而行的夜正皇甫怡听到儿子一声惨叫声,便顾不得其他,迅速的跑到了夜无忧旁边,只见夜无忧趴在地上,正在那儿打滚,胖乎乎的小手还抱着额头,指缝见隐隐见红。
伤在儿子身上,痛在父母心里。看到夜无忧头被撞伤了,皇甫怡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赶紧跑过去蹲下抱起了夜无忧,微微的向着她的额头吹着气,一边还心疼的问道:“无忧,没事儿吧,疼不疼了?”说着又有眼泪向下的趋势
不过,夜无忧虽然小,但是非常懂事。就在刚才自己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顺势就摔倒在了地上,没想到额头无巧不巧的撞在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上面,感觉到疼痛的夜无忧也没怎么好好观察那东西,只是看这个黑漆漆的方木头感觉像一个匣子,不过没有出口。入手光滑冰凉,就塞到了怀里。继续捂住伤口叫痛了起来。
只是,小小年纪的夜无忧没有注意到他额头出来的血在接触黒木匣的一瞬间一闪而入,就像黒木匣吃了他的血一样。而与此同时,黒木匣闪过一丝乌光,迅速地钻入了他的身体。
“不疼了,娘。呶,就是撞到了这个木块,我才破了额头的。”说着便在夜正怀里扭动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罪魁祸首,那个黒木匣。
“这个该死的东西,磕烂了无忧的头,扔了他吧。”夜正看着黒木匣,没来由的一阵气恼,随手就要扔了它。
可是,却又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却是夜无忧。
单存感觉上来讲,他是很喜欢这个黒木匣的。还有就是,因为黒木匣的缘故,让自己娘亲伤心了,懂事的夜无忧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他决定把这个黒木匣留在身边贴身保管,随时警惕着自己。
“爹爹,我不想让娘像刚才一样伤心。所以我要留下它,以后我每当看见它,就会想起是因为自己不小心受了伤才使得娘亲伤心,所以我要留下它。”夜无忧小脸上满是庄重。
听到夜无忧这样说,夜正皇甫怡忍不住鼻子一酸,却是忍着没有流下泪来。有儿如此,夫复何求?
于是,三人往回去的路上行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