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走到院子里,眼神示意苏青禾一切都已办妥。几人坐在院子里喝着苏大力煮的热茶又闲聊了一阵。
不多时,苏常安扛着锄头满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了,何氏背着破竹篓跟在苏常安身后。
“米丫头,禾哥儿,你们怎的回来啦?”苏常安看到苏小米和苏青禾,赶紧将锄头放到柴房旁边便走了过来,一旁的何氏也卸下背上的竹篓,苏小米抬眼看见竹篓里盛了一些野菜。
“我们从镇上带了大夫过来给祖父瞧病。这位是任大夫,上次大伯和大伯母都见过的。”苏青禾站起身,将一旁的任敏介绍给苏常安夫妇。
“对对对!任大夫,我爹病了好一阵子了,我们......我们也没钱给去镇上给他请大夫......”苏常安说着,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衣角。
“没事儿,我给老爷子扎了几针,眼下已经睡下了。老爷子是前段日子天气转换给凉到,伤了身子,加上年岁大了,这些日子还有些营养不良,才会这样。只要照着我写的方子抓些药,吃上半个月,再进些温补的食物,很快就会痊愈的。”任敏站起身柔声道。
“真是多谢任大夫了。”一旁的何氏轻声道。
苏小米抬眸,两个月没见,何氏鬓边似乎又添了几根银丝,脸上也多了些风霜,想来是这些日子以来被苏家这些破事儿给折腾的,再加上唯一的儿子苏大力又出了这等事儿,这以后活计不好找不说,苏大力看着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如今这番景象,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
看着苏常安夫妇这般模样,苏小米胸中一阵心疼。离开苏家之前,苏小米悄悄溜进何氏的房间,偷偷塞给何氏五两银子。
一开始何氏说什么也不肯要,几番推脱下才勉强接了过去,转身时,苏小米看到何氏不知何时湿了眼角。于是心里暗下决心,若是以后有什么机会,一定想办法给老实敦厚的苏大力找个活计。只有这样才能化解何氏的心病。
下午时分,几个人告别了苏家院子,坐着马车颠颠簸簸地往回赶,一路上也并未见到苏常林两口子的影子。想来这两口子拿着那二两银子也快挥霍一空了。
第二日一大早,苏小米便将苏青禾连夜写的状子、陈里正给的分家文书和苏常林两口子写的二两银子的收据一股脑带上去了长岭县县衙。
到了县衙,远远地就瞧见门口张贴的告示。苏小米凑上前一瞧,告示上面说的是,为了方便群众,县衙原来初一初五才审理普通案子的规定,现在改为每个月上中下旬各审理一次,重大案件则随时可审。
看来这沈玉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离上次王氏母女的案子也才没过去多久,新的规定就已经贴上了墙。
“苏姐姐,啊......真的是你!”苏小米听见一阵稚嫩熟悉的童声响起,回过头,便见那沈县令之子麟儿一把挣脱了身旁老嬷嬷的手,飞快地朝着苏小米扑来。
苏小米见小小的肉团子挥舞着手兴高采烈地朝自己跑来,样子既滑稽又可爱,于是蹲下身子,伸开双臂,一把接住了孩子。
“苏姐姐,我好几次都想去看你呢。可我爹爹实在是太忙了,我又不认识去你家的路,我昨晚还梦见你来着,没想到今儿就见到你了。真是太开心了......”麟儿将头埋在苏小米的怀里,腻歪地道。
“哦,对了,这些天麟儿又攒了好些蜜饯呢。苏姐姐,走,去我家吧,麟儿给苏姐姐拿蜜饯吃。”麟儿说着从苏小米怀里钻出来,拉着苏小米的手就要往沈府去。
“苏姑娘,你不知道,我家公子这些日子天天念叨你呢。这蜜饯可是我们公子好不容易才攒下的。”一旁的曾嬷嬷道。
“可不是嘛,爹爹说小孩子吃多了甜食牙齿会坏掉的,所以每天只个我两个,我每天吃一个存一个,这才攒了一盒子呢。”麟儿嘟着小嘴道。
苏小米望着小人儿天真的小眼神,小孩子的喜欢就是这般不掺杂质,纯净得让人感动至极。
“麟儿乖,不过,姐姐今日来这儿还有正事儿要做呢。等办完了正事儿,再去找麟儿好不好?”苏小米弯腰耐心哄道。
“正事儿?苏姐姐今日难道是来告状的吗?曾嬷嬷,我能去堂上听爹爹审案子么?我最喜欢瞧苏姐姐整治坏人了。”麟儿一听苏小米此次是来办事儿的,突然想起上一次苏小米替王氏母女拿回铺子的事情,因着平日里听多了那些行侠仗义的话本子,在小麟儿的眼里,这苏姐姐就是行侠仗义的女侠本侠。于是一时来了兴致,扯着曾嬷嬷的袖子不停央求道。
“哎呀,少爷,不行的。贸然去堂上是要被老爷骂的。您就别为难老奴了。”曾嬷嬷为难地道。
“我就躲在帘子后面听就好了,不会让爹爹瞧见的。哎呀,嬷嬷......”
最终,那曾嬷嬷拗不过自家少爷,只能任由他牵着苏小米的手晃晃悠悠进了县衙大门。
县衙门口的两个衙差见是上次来的苏姑娘,弯腰拱手作揖,态度自是客气得不行。
本来之前来告状的平民百姓无论是何情况都要先挨上一顿板子的,苏小米对这个奇葩的规定也是十分无语。但自从沈玉来了长岭县之后,虽然因着大靖律法如此,并未修改这个规定,但实际上已经形同虚设。平日里来告状的百姓无需先挨板子,案子自然堆积如山,沈玉这个县令自然也就做得并不轻松。
得了衙差的通报,苏小米抬脚走进大堂,有些日子不见,那沈玉似是比上次见到更加清瘦了一些,但官老爷的气场和挺拔的身姿还是让他即便是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也自有几分引人瞩目的气度。
“大人,苏姑娘到了。”那沈玉听完衙差的通报,忙丢下手中卷宗,理了理衣衫,这才走了出来。
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这步履匆匆的样子有些可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这天天听儿子在耳边念叨“苏姐姐”,难道自己也魔怔了?随即哑然一笑,定了定神,这才放缓了脚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