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米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箱倒柜,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张天杀的借条到底去哪里了。
任敏见苏小米找了好一阵子无果,于是道:“分家之时,就没有村里的里正作证么?”
“里正?”苏小米抬眼望向任敏,顿了顿,脑中忽的灵光一闪,瞬时便有了主意。自己毕竟是穿越来的,完全忘记了古人分家是件大事儿,是要找村里的里正作证的。当初苏家分家,却是也找了新田村的陈里正。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任姐姐。”苏小米说着,空着手走出了厢房,那狗屁的借条没找到就算了。
院子里,苏常林一会儿瞧瞧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一会儿摸摸花园里的花盆瓷器,一边问着苏常良“三弟,这禾哥儿中了亚元,县里给了多少赏钱?”
一旁的苏常良一脸冷漠地瞧着自家二哥,眼神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儿,仿佛在用眼神告诉他“关你屁事!”。
苏常林讨了个没趣儿,尴尬地走到了石桌旁,在张氏对面坐下了。
苏常良赶紧拿出帕子走到花园旁,将苏常林方才摸过的花盆使劲儿擦了擦。
苏小米从厢房里走出来,走到苏常良身旁,凑到其耳边,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叮嘱完毕,苏常良又回头眼神鄙夷地扫了一眼苏常林两口子,这才提着苏小米给的袋子出了苏家院子。
支走了苏常良,苏小米才能完全放开手脚来对付这两口子。
“二叔二婶,那张借条我们已经弄丢了。”苏小米从厢房里走出来,脸上装出一副苦相道。
“弄丢了?!”苏常林闻言,脸上瞬时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随即又很快被掩饰了过去。当时苏家闹分家,为了尽快摆脱苏家三房这群拖后腿吃白饭的,苏常林给苏明海出了个馊主意,让他给三房写个六两银子八百铜钱的借条。这样既能快速把三房赶出去,又能不花一分钱。至于这借条,什么时候还,抑或者还或者不还,都另说。
这个办法一向偏心又精明的苏明海是赞同的,但最终这张借条却是苏常林写的。无耻的是,写这张借条,苏常林又动了歪心思,将债权人和债务人打了个调,还将原本六两银子八百铜钱的数额写成了六十两银子八百铜钱。
原本苏常林以为,这苏家三房这样身无分文地被赶出苏家,一个病秧子加上一个懦弱的女人,底下再拖三个孩子,应该很快便会走投无路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两个月不到,苏家三房的日子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照着眼前这个光景,他摸不准苏家三房能不能拿出这六十多两银子。
但这两个多月以来,苏明海自三房走后忙了一阵秋收便病倒了,大房的儿子苏大力在镇子上的张员外家做工,又被人诬陷偷了主子家的贵重物件,惹了一场官司后不仅赔光了大房的积蓄,眼下苏大力还得了个偷盗的坏名声,虽然空有一身力气,但哪儿哪儿都不肯再要他,只能闲赋在家。
而苏常林自己,之前便染了赌瘾儿,前些时候把苏明海救命的家底都掏出来送到赌场了,眼下,苏明海卧病在床奄奄一息,大房一家也终日愁眉苦脸,拿不出一分钱来。昨日观榜,看到自家儿子落榜,连家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落空了。
不料此时,却恰巧看到苏青禾中了亚元的事情,最后多方打听才知道,这苏家三房的日子居然过红火起来了。苏常林立马想到了那张作伪的借条,于是夫妻俩一合计,今天才到这里来演了这一出儿。
“是的,弄丢了。二叔二婶,实在不好意思,这借条上的数额太大,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还请二叔二婶多宽限几天。至于祖父的病,我倒是认识镇子上的大夫,待会儿我便去请大夫到苏家老宅来给祖父瞧病。”苏小米道。
那苏明海虽然讨厌至极,但毕竟是原身的祖父,苏小米无论如何无法做到见死不救,所以才答应给苏明海找大夫,也能借此去新田村走一趟,亲自去拜访一下陈里正。
“这是二两银子,请二叔二婶先收着,这六十两银子我们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不过倒是可以先给一些。”苏小米说着,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来,这还是昨日那油漆店的老板送过来的提成,奶奶的,在兜里还没揣热乎,今天就碰到了这两个讨债鬼。
“那......就先这么着。”苏常林见到苏小米手上的银子,两眼放出金光来,伸手就要去拿,却被苏小米一把绕开了。
“还烦请二叔二婶给我写个收据。”
“米丫头,你这是,还不信你二叔不是?”苏常林尴尬一笑道。
“还是......留个字据的好。”苏小米微微一笑,我信你个鬼,让你留个字据,今后若是翻盘,这二两银子你还得老老实实给我还回来。
为了尽快拿到热乎乎的银子,苏常林不情不愿地写下了收据。二人收了银子,屁颠屁颠走出了苏家院子。没想到这三房的银子这么好骗,苏长林已经好多天没有进过赌坊了,早就手痒痒了。
一旁的张氏也是好久没见过银子没吃过饱饭了,因为害怕苏常林拿着银子又到赌坊输个精光,出了院子便找苏常林要银子,可那苏常林哪里肯给,夫妻俩为了抢银子,顺手就在巷子里干了一架。
最后因为男女力量悬殊,张氏并未抢到银子,苏常林顶着一张被张氏抓花的脸带着银子一溜烟儿直奔赌坊,留下张氏在巷尾气得跺脚。
苏家院子里,苏小米打发走苏常林两口子。这才敲开了苏青禾的房门。这小子昨日一天人生起伏过大,倒头睡下去就跟头猪没什么两样,苏小米足足瞧了半晌才醒来。
“大哥,根据咱们大靖律法,若是有人行骗被捉住会如何?”苏青禾打开房门便被苏小米劈头盖脸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有些发懵。
“行骗?你被谁骗啦?”苏青禾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