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走到叶璟辰床边,俯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叶璟辰的面色,又掰开他的眼睛瞧了瞧,随后蹲下身子,将他的手从被褥里抽出,替他把了把脉,随即面上神色一惊,慌忙起身。
苏小米瞧着他身子有些微微颤抖,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怎样?殿下如何了?”
“苏姑娘,陆公子,据小的判断,殿下这是中……中毒了!”那大夫颤颤巍巍地道。
“中毒了?!”陆凌风听那大夫如此一说,整个身子一怔。
原来真的如苏小米所说,他是中毒了?可是,谁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给堂堂当朝皇子下毒?难道军营里混进了苍狼细作?亦或者是瑜王的人?
陆凌风想着,微微后退一步,随即闭上眼睛,沉默片刻,稍稍稳了稳心神,这才对着那大夫道:“能查出殿下中的是何种毒药吗?毒药毒性如何?又当如何解毒?”
“回公子,殿下所中之毒非常罕见,小的……小的也未曾见过。小的方才替殿下把了脉,殿下脉象微弱,面如土色,嘴唇呈青紫色,情况非常不妙。如若不是殿下身体底子本来就好,恐怕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小的无能……对于殿下所中之毒,小的也束手无策……”那大夫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公子,殿下乃是当今圣上胞弟,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稍有差池,太后和皇上怪罪下来,恐怕我们整个军营都得跟着陪葬。不若眼下便快快遣人去宫里叫太医吧。”身旁一个将领对着陆凌风道。
“公子,此去皇宫,就算是快马加鞭,一个来回最快也要三到四个时辰,暂且还不论路上耽搁的时间。今日又是新年第一天,宫中忌讳甚多,若是遇上不愿通传触霉头的宫人,还会耽搁得更久。小的怕……小的怕殿下撑不到宫中太医过来……”大夫弓着身子道。
“公子,暂且不要惊动太后跟皇上。宫中耳目众多,殿下中毒一事若是被瑜王的人知晓,恐怕更是不妙。我看,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赶紧找出下毒之人,如此才能尽快拿到解药救殿下。”苏小米缓声道。
“嗯,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殿下一直以来都是与我们同吃同住。军营又是在这深山之中,那人除非早已混进我们军营里,否则,殿下这般聪慧过人又身手了得,怎的会这般轻易被人下毒?”陆凌风眉头紧锁道。
“下毒之人必然是在我们军营之中。”苏小米突然异常笃定道。
“喂!傻村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军营之中最是忌讳彼此猜忌,你凭什么断定那下毒之人就在我们军营里?”陆凌风神色有些微紧张地道。
“如若不在军营之中,不熟悉我们军营里的每一个人,又怎的会在下毒之后又给军中大夫下蒙汗药?”苏小米往前紧走了两步,神色异常坚定地道。
“蒙汗药?!”陆凌风听苏小米如此一说,这才把目光扫向跪伏在地的军中大夫,想来的确有几分蹊跷,昨日在宴席之上,这军中大夫一直推脱自己不胜酒力,他也确确实实见他并未喝多少,为何偏偏今日会醉得不省人事?
陆凌风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又朝着那军中大夫身前走了两步,细细瞧去,这才发现,那人到此刻依然面色潮红,加上此前他探过他的额头,见他体温也比常人高过几分。如若只是一般的宿醉,绝对不可能到了第二日面色还这般潮红,体温还这般高。
如此看来,这军中大夫十有八九是中了蒙汗药无疑了。那下毒之人敢给叶璟辰下这等罕见剧毒,之后又给军中大夫下了蒙汗药,想来是一心想要置人于死地。
“来人!”陆凌风立时起身,大喝了一声。边上的几个将士立时应声站到他身前。
“去,把厨房的几个士兵,还有昨日在宴席上负责斟酒的几个,连同伺候殿下的几个小厮统统给我拘起来,扔到军中大牢,给我军法伺候,我就不信逮不出这个下毒的龟孙子!”陆凌风捏紧了骨节分明的手,咬牙切齿道。
“公子,公子,我们冤枉啊……天地良心,这几日我们伺候殿下尽心尽力,绝无半分害人之心……公子饶命啊……”伺候叶璟辰的几个小兵听陆凌风如此一说,立马吓得瘫软在地,嘴里呼天抢地地说着求饶的话。
一旁的苏小米蹙了蹙清秀的眉,垂眸思索着,若是厨房的士兵下的毒,他们是把毒下在饭菜里?可饭菜每个人都会夹上两筷子,怎么就能确保这毒一定会下到叶璟辰的身上?如此说来,斟酒的士兵下毒的准确率或许更高,毕竟倒在每个人碗里的酒鲜少有机会被别人拿去喝掉,更何况是当朝皇子殿下的酒?
“公子,且慢。”苏小米抬手道。
“傻村姑,有什么话快说,此事时间紧迫,不快点揪出下毒凶手,每多拖一刻,殿下的危险就又多了一分。”陆凌风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急躁。
“公子,伺候殿下的这几个人小厮是绝对不会蠢到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给当朝的皇子殿下下毒的,除非他们不想要脑袋了。所以,这几个人可以排除了。而厨房的士兵,要想精准地把毒下在殿下的能吃到的饭菜里,操作起来难度系数也大,因此,我断定,他们下毒的几率也并不大。如此看来,公子所列出的这些人当中,斟酒小厮下毒的准确率最高,因此他们的嫌疑也最大。但好巧不巧,昨日我就坐在殿下身旁,殿下一开始便嫌我碗里的酒斟得太满,因此一上宴席,殿下便将我与他的酒对调了。宴席上,殿下见我不胜酒力,更是多次与我调换酒杯,若是酒里有毒,那今日躺在床上的,便不会只有殿下一人。”
陆凌风听苏小米如此一说,虽然觉得她说得处处在理,无法反驳,但无法即刻找出真凶的焦灼又让他异常烦躁。
“听你如此一说,那这些人都没有下毒的嫌疑,毒到底是谁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