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夜色如墨,点点星光穿透薄如蝉翼的云层,撒在群山环抱的山谷。
山谷外的训练场地上,将士们笔直站立,嘴里哈出的热气在嘴边形成一圈圈白色雾气,每个将士右手上都提了一个薄布袋子,袋子里装着刚刚滚好的小雪球。
这几日没有月光,又不想燃烧篝火照明,但操练是一日不能停,于是叶璟辰就地取材,让将士们拿了薄布袋子,在操练之前便在袋子里装好滚好的雪球,用来在夜色下操练的时候照明所用。
叶璟辰高大的身影站立在乌压压一片人群之前,身上的盔甲银辉闪烁,衬得他修长笔直的身形更加英气逼人。
陆凌风站在最前面,强烈忍住自己想打哈欠的欲望,看着对面两步开外的叶璟辰,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那个白天跟在苏小米身边,卷起袖子帮着她铲泥巴的泥瓦匠。
关键是,这个泥瓦匠在干了一整天粗活儿之后,站在这里依然精神满满,陆凌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偷偷练了什么法术才能永远显得这般精力充沛。
“我曾与苍狼人交过手,苍狼人身形高大,若是近身搏斗,我们占不到丝毫便宜。但身形高大是优势,同时也是劣势。身形高大魁梧者多笨重,倒不如我们灵活。所以,若是近身搏斗无法避免,我们便要以灵活取胜。”叶璟辰说着,跨步走进队伍里。
“近年来苍狼人兵力强盛,我大靖国力薄弱,兵力远远不及苍狼,因此,在排兵布阵上,我们便需化整为零。具体说来,便是每个将士都要学会在各种境况里单打独斗以一敌十的本领。同时,学会各种隐蔽技能,兵书云:九天之上可以扬兵,九地之下可以藏形。今日我们便练习如何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行军。”叶璟辰说完,对身旁的将士点了点头。
身旁将士会意,将手中的大麻袋打开,散开的麻袋里装着红白两种颜色的数面小旗帜。
“今日我们兵分两路,以红白旗帜为标志,大家注意看,从训练场往外瞧去,最远的山头便是紧靠皇陵的龙虎山山脉,今夜我们行军的目的地便是龙虎山虎头岩,谁先把旗帜插到虎头岩,谁便胜出。胜出者免扫一个月的军营茅厕。”叶璟辰沉声道。
听叶璟辰如此一说,陆凌风脑袋瞬时如炸开的烟花,好一阵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那龙虎山虎头岩离这兵营至少要两个小时的脚程,那还是在白日里光线充足,人的体力尚且不错的情况下计算的。想到他今夜要拖着这副快要散架的身子走那么的路,瞬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转念一想,若是输了,便要连着扫两个月的军营茅厕,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
“陆公子,今日你我各领一队兵力。来,你先选吧。”叶璟辰指着面前早已分成两列的将士道。
陆凌风本就累得快瘫倒了,既然叶璟辰让他先选,他便不客气了。他在这个兵营里呆了小半年,对将士们的战斗力体力可比叶璟辰熟悉多了。于是,他抬眸扫了一眼儿两列将士,抬手指着其中一列体力明显更有优势的将士道,“我就要这一队吧。”
“好!”叶璟辰挥了挥手,干脆利落地道。
话音落下,两组将士迅速站开,叶璟辰身旁的将士见状,立马起身将旗帜一一分发给各个将士。
约摸一刻钟之后,一切准备妥当,叶璟辰一声令下,将士们兵分两路,齐齐朝着远处的龙虎山虎头岩行进。
陆凌风在军营里待了小半年,对周边地形熟悉,于是选了一条相对宽敞平坦的道路。而叶璟辰则选了一条相对崎岖的道路。
两路人马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行进,脚步声轻得几不可闻。为了不扫军营的茅厕,陆凌风虽然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但依然铆足了劲儿一刻不停地赶路。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已经依稀可以瞧见虎头岩陡峭的山壁了,陆凌风举起手中雪球面露喜色,“我告诉你们,今晚殿下可是输定了,瞧见没?前面便是虎头岩了,咱们今天走的这条路宽敞平坦,加上今夜兄弟们都给力,才用了一个时辰便到了这里,我估摸着剩下的路程已经不足一刻钟了,兄弟们也走累了,先坐下稍作休息,然后我们一鼓作气走到虎头岩,大家说好不哈好?”陆凌风微微拔高了音量道。
“好!”身后将士齐齐应声道,声音低沉却又中气十足,仿佛今日的胜利早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陆公子,这里有一面红旗!”正在这时,一个士兵将手中的雪球袋子举至头顶,发现在道路一旁的树杈上赫然插着一面小红旗,小红旗便是叶璟辰那个队列的旗帜。
“怎么可能?他们那个队列的人马大多体力不如我们,选的又是一条崎岖的山路,根本不可能超过我们!”陆凌风两步走到那树下,抬手一把扯下树杈上的小红旗,紧紧拽在手里,盯了半晌,顿觉胸口一阵气闷。
“陆公子,这里也有一面小红旗!”这时,另一个士兵的声音响起,众人举起手中的雪球,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在道路另一旁的岩石顶上,也插着一面小红旗。
这下子,陆凌风的这对人马立时便慌了,再往前瞧去,才发现,灌木丛里,路边,岩石上,树根下……处处都是小红旗,而且越往前走,那小红旗便越来越多,插得也越来越密。
陆凌风将手上红旗重重扔在地上,加快了脚下步子,一路飞奔至虎头岩崖底,抬眸一瞧,这才发现叶璟辰正盘腿优哉游哉地坐在虎头岩光洁的大石头上,银色盔甲在暗夜星光下烨烨生辉,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搭在岩石外边,手上捏着一面小红旗,见到崖底的陆凌风跑得气喘吁吁,面上轻笑一声,
“陆公子,我们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路上的小红旗都瞧见了吧?”
陆凌风见他这般模样,气得一阵牙疼,“殿下走的那条路本就崎岖不平,敢问殿下是如何做到缩短了整整一半的时间到达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