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你方才说旧疾复发的公子,可是我表哥?”苏小米与林绣娘在医馆相认后,两人相拥而泣半晌,苏小米这才道。
“嗯。小米。表公子他……旧疾复发了。前些日子,我们途径朱陵县,有一日表公子独自去集市采买东西,他非说在集市上面瞧见你了,可当时人多,一晃眼儿便不见了。公子可能是对你过于惦念,一直不死心,当天在街口等至深夜,导致旧疾复发……”林绣娘抽抽搭搭说着,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泪水。
“我们在朱陵县便找郎中瞧过了,没有什么效果,表公子却咳得一日比一日厉害。公子便说先来京城,毕竟京城人才云集,京城的好医馆好大夫肯定更多。只可惜,我们来的时候便已是年末了,这马上便要过年了,很多医馆都打烊了。我对京城又不熟悉,跑遍了半个京城也只这一家医馆还开着……”
林绣娘说着,眼眶早已红成了桃子。
“那你们如今住在哪里?”苏小米又道。
“我们如今住在表公子在京郊的宅子里。平日里有一个杨家的老奴伺候着,来京城以后,公子又去集市上卖了个敦厚老实,干粗活的婆子来。这几日公子出门,想要四处打听打听可有京郊可有云游的高人。我便先来京城找大夫。小米,你来这医馆是作甚?这些日子你和叶公子怎么样?”林绣娘这才想起来,还没问苏小米这些日子的经历。
“我方才鼻子撞在马车车壁,撞得流血了,不过方才已经被我处理好了。我过来是想找大夫买点消肿的草药敷敷。至于这些日子的经历……”苏小米想起那日自打与林绣娘他们分开以来,她跟叶璟辰在苍狼人手里死里逃生,渡苍河,翻雪山,一路离奇曲折,都能摆上三天三夜了。
“这些日子的经历太过离奇复杂,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去瞧瞧表哥吧。”苏小米说着,转身对着那大夫道:“大夫,好巧不巧,这位小娘子正好是我的故人,方才多唠叨了两句,让大夫见笑了。您放心,无论出诊顺利与否,我们绝不会少了您的诊金。”苏小米说着,赶紧从袖兜里掏出十两银子来,塞到了那大夫手中。
“这银子您先拿着,这天寒地冻的还让您跑这一趟,眼下情况紧急,也没时间给您买碗热茶。”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那大夫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上却是一点没推辞地把那银子收进了口袋。收了银子,这才转身,麻利地吆喝医馆小厮给他备诊箱。
出了医馆,苏小米走到那马车前,给那马车师傅一阵叮嘱,让他坐上后边那辆拉货的马车先回景姑姑的宅子,自己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说完,又想了一下,怕叶璟辰担心她,又摸出袖口里的纸笔,给叶璟辰写了一个条子,并在条子末尾仔细写明了杨容止那处宅子的地址。
一切办理妥当,苏小米让那大夫坐上了马车,自己则爬上车头充当起了车夫,林绣娘和她并肩坐在车头充当向导。
耳边风雪呼呼刮着,苏小米在风雪里挥舞着马鞭,感觉自己和林绣娘像是两个赶着去营救美男的女侠客。
只是,意境虽美,那风雪时不时拍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刀子一阵阵生生地疼。林绣娘将身上的披肩揭下来,嘶啦一声撕成两块,将两人的脖子及半张脸围起来,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苏小米将车子赶得极快,道路崎岖,车厢里的大夫被颠得七荤八素,三番两次要求停下来呕吐。
苏小米却发现自己居然神奇地不晕车了,果然,晕车的人只要开起车来,根本不知晕车为何物。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京郊一处宅子门前停了下来。
苏小米跳下车头,伸手将林绣娘扶下了马车,而后那大夫也抱着怀抱诊箱颤颤巍巍下了马车,耷拉的眉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棵烂白菜。
“小米,这便是杨家在京郊的宅子。”林绣娘指着面前的大门道。
说话间,杨家的老奴已经听到人声,从里面将木门之吱呀一声打开了。
“杨伯,我把大夫请回来了。”林绣娘往前两步,对着那老伯道。
“哦,林娘子,你可算回来了。快,快进来吧。”唤做杨伯的老奴将侧身,将几人引进了屋子。
杨家在京郊的这处宅子并不大,布局倒是简洁小巧,进屋一个小院落,里面约莫有四五间厢房,厢房旁边有两个小屋子,约莫是个杨伯和那个伺候的粗使婆子住的。
几人由杨伯领着径直进了院子,刚进院子,苏小米便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东边的厢房里传出来。
“公子,公子!”杨伯听到咳嗽声,连忙一边唤着一边加快了脚步往厢房跑去,后面几人也紧随其后。
进了厢房,只见杨容止此刻正趴在床边不停咳嗽,杨伯连忙跑过去,将杨容止扶了起来,又用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打顺气儿,他才勉强好了一些。
“公子,林娘子回来了,给你找大夫回来了。”杨伯指着一旁的林绣娘道。
“表公子,您快瞧瞧,我在京城碰到谁了?”林绣娘说着,将苏小米轻轻推到了杨容止身前。
“表哥……”苏小米垂眸瞧着此刻虚弱坐在床边的男子,俊秀的面庞因为病着,看上去瘦了不少,胸中升起一阵心疼和愧疚。说起来,他这一场病,倒还是她间接给害的。
杨容止艰难抬起眼眸来,扫了一眼儿面前的人影儿,原本灰暗的眸子里好似突然生出了亮光来。
“表妹,表妹!真的……是你!咳咳咳……咳咳咳……”杨容止见到苏小米,顿觉胸口一阵剧烈起伏,情绪激动之下,又连着猛咳了好一阵子,最后吐出一口鲜血,瞬时昏了过去。
“表哥,表哥……”苏小米蹲下身去,一阵撕心裂肺地哭喊,床上的人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快!大夫,你救救我表哥,快点!”苏小米转身对着那大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