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生堂的小厮告假了。眼下毕竟是妇人滑胎，你大哥自是不便。只有劳烦你给我打打下手了。”任敏对着苏小米道。
“任姐姐说什么话，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苏小米连声应道，心里却有些发怵，毕竟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免得耽误了林绣娘的病情。
于是，任敏将如何照料林绣娘如此这般说与了苏小米。这才坐到案几旁提笔开了药方子。
苏小米趁着任敏写药方的空档即刻出了里间，将一些烧热水、煎药的粗活儿提前分派给了苏青禾，苏青禾听完苏小米的分派，麻溜地跑去了医馆后院的灶房烧热水。
看来平日里来医馆，也没少做些打杂的苦力活儿。
待任敏开好药方子，苏小米便折返到她身边，跟着抓药，准备棉布条等。
一番忙碌过后，两人来到里间，苏小米将方才备好的棉布条放在林绣娘身下。这才坐到床边暂且歇息一会儿。
林绣娘此刻已经因为小腹剧痛疼得昏睡过去。苏小米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仍是一阵揪痛。
“是怎样恶毒的婆母才能在儿媳怀有身孕的时候还能下此毒手，真是作孽。”一旁的任敏叹了口气道，坐到了苏小米旁边的矮凳上。
“鲁家那个老太婆向来不好相与。自己守寡这许多年，好不容易将儿子拉扯大，一直过惯了与儿子相依为命的日子。儿子突然讨了媳妇儿，自然见不得儿子儿媳好。我以前还觉着这鲁大海是个疼媳妇儿的汉子，没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小米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鲁家院子，找那天杀的恶婆子算账。
“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容易，谁让女子嫁做人妇之后都要在婆母手底下讨生活呢？这林娘子真是可怜见的。”任敏不无伤感地道。
“任姐姐放心，我娘亲绝对不是这样的恶婆子。再说了，我大哥也不是那等拎不清的男人。”苏小米见任敏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忙转头替自己的娘亲和大哥打着包票。
任敏见她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先是转头望着她呆了呆，随即才反应过来，苏小米是在打趣儿她和苏青禾，于是白净的脸上腾地烧起一朵红云。
“他拎不拎得清与我有何相干的。”任敏不自在地起身，嘴里低低念叨了一声。
“真的不相干？”苏小米见任敏红了的脸颊甚是可爱，越是起了捉弄的心思，遂追着任敏追问道。
“哎呀，你这丫头，一天到晚的尽会捉弄人。”任敏佯装嗔怪道。
“药来了，你们跟这儿说什么相干不相干的呢？”两人正说着话，苏青禾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儿的汤药推门而入。
“你进来怎的也不敲门？”任敏见两人讨论的正主儿进来了，生怕他偷听到了二人方才的话，只得一脸心虚地责备道。
“我敲了呀，你们没应我。外边风大，我怕多站会儿这药就该吹凉了，所以就自己推门进来了。”苏青禾无奈解释道。
“快拿过来吧。”苏小米忙伸过手来，接走了苏青禾手里的汤药碗。
任敏走过来，将床上的林绣娘扶起来，苏小米小心翼翼喂下大半碗汤药，又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二人这才将人重新放平在床上。
“这药性很快便会发作了，还请苏公子去外间回避一会儿。”任敏转头对着苏青禾道。
“嗯，好吧。你们有什么事儿再叫我。”苏青禾说完，又不舍地瞧了一眼儿任敏，这才退出了里间。
林绣娘躺下不多时，那滑胎药的药性便来了，只见她整个人慢慢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抓着床下被单，不多时，额头便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汗水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额前几缕刘海也很快湿透了，紧紧贴在脸颊。
“疼！好疼……”林绣娘捂着肚子，嘴里开始低声呜咽。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任敏俯下身子，轻轻握住了林绣娘的手,轻轻安抚道.
“啊……好痛！肚子，肚子要裂开了……”顷刻，药性大作，林绣娘低声的呜咽变成了吼叫，抓住任敏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几乎将任敏雪白的手腕掐出血痕来。
“小米，你去外间的药柜里取些闷香过来点上。让她安安静静睡会儿可能会好受一些。”任敏对着一旁的苏小米道。
“嗯。好。”苏小米应着，快速推门而去。顷刻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支香。
从案几边找来一个铜炉，将那支香点燃，很快，一股沁人心鼻的花香瞬时弥漫了整间屋子。
苏小米伸手从怀中取了一张锦帕掩住口鼻，这才悄然走到床沿，只见方才还表情痛苦的林绣娘，在这迷香的作用下，很快便沉沉睡去。
“你再去打盆热水，取些纱布过来。”任敏对着苏小米道。
苏小米应声退出里间，顷刻回来时，便见任敏正在清理林绣娘的下体，苏小米走过去一瞧，只见任敏的双手皆是殷红的血迹，方才垫在林绣娘身下的棉布条也早已被染得血红一片。一旁的白色纱布里裹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不明物。
苏小米猜想着应是死胎已经滑出，饶是她一向胆儿大，蓦然瞧见这死胎，面上还是一阵泛白，胃中早已一片翻江倒海，颤声道：“这是……”
“死胎！别看了。情况不太好，似有异常出血的迹象。快去把参汤和藿香水取过来。”任敏走过来，在热水盆中净了手，又接过苏小米手中的纱布，取了些事先备好的花椒盐水仔细擦拭了林绣娘的下体，又换上了新的棉布条。
苏小米听任敏如此一说，心下顿时一阵慌乱。异常出血？这难道就是平日里说的大出血？苏小米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也知道若是妇人出现大出血，那不就要输血才能活？
“任姐姐，是要输血吗？你看我的血能用吗？把我的血输给她！”苏小米正想着，慌乱中忙撩了手腕递到任敏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