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丫头,冬哥儿的辞行宴是你应下来的吧?”灶房里,杨氏一边择菜一边问苏小米。
“娘亲又知道了?娘亲放心,爹爹不会不高兴的。依我看呀,爹爹早就已经放下对舅舅家的成见了,只是一时还有些拉不下面子。此次辞行宴,正正好是个不错的契机,说不定能让两家彻底解除隔阂呢。”苏小米柔声道。
“你这个小鬼精!”杨氏笑着道。
“然后,再借着娘亲的生辰宴,让大家多多走动一下,感情自然而然就好了。”苏小米又道。
“那倒是真真好。兄妹血亲,这许多年不联系不走动,娘亲的心里也总不是滋味儿。”杨氏想到这些年的事情,不由得鼻头一阵酸涩。
“都是为了小米的事情,让娘亲受苦了。”苏小米走过去,揽住了杨氏的腰。
“傻丫头,这事儿也不怨你爹爹,他当时也是心疼你才会那般生气。”杨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握了握苏小米的手道。
“娘亲觉得任大夫怎么样?”想到苏青禾很快也要去京城赶考,苏小米突然想起来,大哥这一去就是小半年,如果能在大哥赶考之前定下这段姻缘,倒也是美事一桩。
“任大夫么,自然是好的。米丫头怎的这般问?”杨氏停下了手中活计看向苏小米。
“你大哥是不是跟你说过些什么?”杨氏又道。
“娘亲,您看看大哥每日里往长生堂跑的次数,还有每次瞧任大夫的眼神,还用大哥跟我说什么吗?”苏小米嗤笑一声道。
“可是,你大哥现在还只是中了个亚元,任大夫世家行医,又在镇子上开着那么大的医馆,我是觉着……”杨氏垂首,话虽没有说完,但苏小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倒觉着是娘亲多虑了,任大夫不是那般嫌贫爱富的姑娘,况且,以大哥的才学,明年春闱说不定能衣锦还乡呢。”苏小米撇撇嘴道。
“你这丫头,我倒是希望你这小嘴呀,赛过开光的菩萨,我还等着做状元娘亲呢。”
母女俩说着闹着,咯咯笑声混着切菜的咚咚声不断从灶房里传出来,不多时,饭菜的香味也飘了出来。
杨容止被苏青禾拉着在厢房里切磋了一上午的学问,这会子也有些口干了,两表兄弟一前一后出了厢房,往厅堂这边走过来寻茶水喝。苏家院子不大,灶房里,杨氏母女的谈话若隐若现传过来。
“米丫头,娘亲问你,你觉着你表哥这个人怎么样?”
杨氏自这次与哥哥一家重逢以来,瞧着自己这个长相才学样样出类拔萃的侄子,心里那是百般喜欢。时不时就要生出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来,只是碍于苏常良一直排斥给女儿说亲的心态,又因着之前闹的那些不愉快,才一直憋着并未提及。今日瞧着女儿对杨容止这般热情,于是,便想探探女儿的口风。
“表哥这个人很不错啊。不仅模样生得俊俏,待人谦恭有礼,而且才学还那么出众,这次还中了解元,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哪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他呀,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哩!”苏小米一脸坦然道,她说得也并无半点夸张的意思,这杨容止若是放到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家世样貌才学,妥妥的富二代呀。
杨氏听苏小米如此一说,嘴角挂起一抹笑意,不再言语,心里却盘算着,女儿既然对自家侄子这般满意,不若就趁着这次两家重修旧好的机会,再努力撮合一下这门亲事。
母女俩的对话被经过回廊的杨容止听了一耳朵,苏小米那些赞美的话落在少年的心间,仿若阳光普照大地,此时明明是冰冷萧瑟的深秋,身边景物却好似一下子换了景象,只觉得此刻仿若置身冰雪初融桃花正艳的阳春三月,一切皆有可期。
“表哥,表哥……”一旁的苏青禾见杨容止呆愣在回廊处,忙退回两步拽了拽他的袖子,杨容止这才回过神来。
说是一顿简便的午饭,但今日杨氏却是做得格外用心。
苏青禾看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撇撇嘴,直道平日里这些复杂的菜式杨氏难得做几回,今日表哥一来就做了个全,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餐桌上,杨氏坐在杨容止身旁,一会儿给他夹这个一会儿给他夹那个,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喜爱之情,惹得苏常良几次轻咳了几声,方才好了一些。
无论苏常良杨氏夫妇表现如何,杨容止全程都表现得谦恭有礼。落落大方的谈吐,温润和顺的性子皆让苏常良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这冬哥儿如今长大了真真是越看越喜欢。”晚上,杨氏吹熄了烛火,开始在苏常良耳边吹起了枕边风。
“冬哥儿这孩子的确不错。”苏常良扫了一眼儿杨氏,难得地应了一声。
“那是,连咱家米丫头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模样好才学出众,若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他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杨氏继续道。
“米丫头当真这么说?”听了杨氏的话,本来已经躺下的苏常良一下子支起了半个身子,侧身对着杨氏道。
“当然是真的。”杨氏一本正经道。
“依娘子的意思,是想要有意撮合这门亲事了?”苏常良盯着杨氏道,想到这件事情,他突然觉得整个人睡意全无。
“那夫君的意思呢?”杨氏心里虽然对杨容止百般喜欢,但对于儿女的婚姻大事,她自是不敢私自做主。
“若是正如娘子所言,米丫头也对他表哥有这份心意,这门亲事倒也不是不可。不过,你哥哥家如今家境殷实,冬哥儿这孩子才学出众,这次又中了解元,你哥哥嫂子那边是何意思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明白。冬哥儿虽优秀,但米丫头也是咱们的宝贝疙瘩呀。”苏常良对着杨氏道。
“夫君尽管放心,我那嫂子郑氏天性良善。前面几次见面,我倒觉得她对咱家米丫头甚是喜欢,若是米丫头真能嫁过去,将来倒是免了婆媳矛盾。冬哥儿又是杨家独子,将来全无姑嫂妯娌相争,倒真真是美满如意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