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庄飞还没有摸清楚整件事情的脉络，再加上他还不清楚江籽溪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所以他的疑惑也没办法全部用来审问。
“开门见山地说吧，就不走什么程序了。”
庄飞坐到了江籽溪对面，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
看着唯一的光源，江籽溪皱眉，明明方才张晓审讯赵苒父母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暗，怎么这间房间连个灯都不开。
或许是因为看出了她的想法，庄飞解释道：“昏暗的环境可以让大部分人放松下来，你有感觉放松吗？”
他伸出手指晃了晃，似乎是在指着隔壁的审讯室。
“看你好像情绪不太好。”
“庄队长，我以为你不会在乎我的情绪呢。”江籽溪的话似乎带上了些敌意，她知道庄飞要问什么。
当时，赵苒就那么躺在她的车后座，血流成河，她身为一个法医都有些不忍去看。
但庄飞还是十分直白的质问她。
“你为什么要将死者关到车内？”
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什么在乎情绪，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
即便是江籽溪这种和死者打交道的人，也不免周身黯淡，失了冷静。
她强打精神，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稳起来。
“我该说的话已经都说过了，没有必要再回答什么。”
“你违反规定，与嫌疑人接触，并有私自带走嫌疑人的可能，江法医，作为我们这些警察的得力帮手，你的私情，是不是可以放在案情之后？”
“你是想让我再解释一遍吗？”
“你说你准备把她带回到警局，但是这是你的一面之词，尤其是现在，已经没办法证明了，我说的对吗？”
“我不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之后的事情都是随机的。”
“你妨碍了我们的调查。”
“事发突然，我总不可能先去请示你，嫌疑人情绪不稳定，我只能先将她稳住。”
“这不是你与嫌疑人接触的理由。”
江籽溪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摆明了不想跟庄飞在这绕圈子。
庄飞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戳人痛脚，他是故意的，如果能被逼着说出来点什么最好，可是看着江籽溪的模样，似乎还是觉得她做的是对的。
无奈，庄飞叹气到：“你不肯说，我只能先让你停职。”
听到这话，江籽溪睁大了眼，恼怒且不可置信，看向了庄飞。
“不行！”
她拍桌而起，用着几乎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声音，“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江籽溪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似乎是被自己弄出的声响惊到了，她垂下头，坐回到椅子上，似乎经过刚才那句话，冷静了不少。
“很多理由。”
“你觉得我想放走嫌疑人？”
尽管江籽溪不想，却也不得不再次解释。
“我与嫌疑人的接触是突发且短暂的，你也看到了我将她反锁在车里，之后回到了案发现场，我的车门是从外面被暴力砸开的，也就说赵苒没想着要逃走。”
“不只是如此。”庄飞看着她，继续说到：“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情绪，没有办法处理之后的工作，你最好先将自己平复好，把这个工作交给你的师傅杨老。”
“我不同意，情绪原因太过主观，我的工作我自然会处理。”
江籽溪有些不悦的看着庄飞，他的话也让她彻底冷静了下来。
“我是被你的话气的。”
庄飞挑眉，点头到：“谢谢夸奖。”
江籽溪瞧着他这个反应，只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可理喻，她正要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庄飞道：“进来。”
一个警员从门后露出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审讯室里的两个人，那个大法医眼眶发红，而庄队长一脸不耐烦。
这法医不行啊，一来就闹出这么多事，应该要被停职了吧。
见那个警员一直打量他俩，庄飞不耐烦道：“有事快说。”
“是，老大，现场刚来了个电话，说是监控已经都调出来了，他们已经开始排查了。”
“这就过去。”
庄飞让他们先去准备，站起身拿着椅背上的外套，手臂却被拉住了。
回过头，只见江籽溪一脸不甘的看着庄飞。
“我也去。”
“不行。”
庄飞的态度很坚决，现在他是江籽溪的上司，江籽溪也不好不听他的安排。
她紧跟在庄飞身后，费尽了口舌。
“庄队长，就算你要停我的职，也应该在我把手上的事情交接给师傅之后才能停职，现场的尸体是我检查的，材料还没有总结出来，有些化验结果也还没出来，不能就这样让我停职……”
“我是与赵苒关系最亲密的人，就算不是以法医的身份，而是证人的身份，我也可以给出尽我所能地帮助，但是我不觉得我将她关在车里有什么问题，正是因为我了解她。”
“除此之外，身为一个法医，我可以给到你很大的帮助，庄队长，我……”
庄飞突然停下脚步，而江籽溪没料到这回事，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捂着鼻子，不解问道：“干嘛突然停下来。”
“我没想过你是这种人。”
庄飞回过头，看着江籽溪，而江籽溪不明白庄飞的意思，不解的看着他。
目光中，带着执念，带着认真，以及身为医生那种特有的专注。
其实从一开始庄飞就相信她是不会在专业上出问题的，但是除此之外，情绪可能会影响这个人的行动，如果她反过来再影响到自己就不好了。
但是他们大队又缺一个法医，杨老不方便出现场，法医那边唯一一个人，还是这人的徒弟。
她的水平，庄飞已经见识过了，他与江籽溪对视着，有些好奇这个人所说的帮助，究竟能大到什么程度。
“上车。”
庄飞说完，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不再理会车外的江籽溪，而江籽溪有些惊讶的看着庄飞，直到他催促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了副驾驶。
现场离这里不远，庄飞需要先去跟留在现场勘察的警员交流，而江籽溪下了车，立即朝着监控室的方向奔去。
监控室内坐着不少人，原本都在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见到江籽溪进来，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表情各异。
江籽溪的目光紧紧黏在监控屏幕上，看着上面正在重复播放的画面，喃喃道。
“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