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秦沐风从屋外端了早饭,看见江北宁窝在床上,只露出了一双好看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下一动。
“嗯,”江北宁刚醒来,还没回过神,视线下意识地跟着秦沐风,脑子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起来,“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夜里没睡?我看着你入睡的,怎么会呢?”
“……来,坐起身。”
秦沐风身形一顿,后装作无事发生似的,拧了洗脸巾,再把江北宁从被窝里捞起来,给她擦脸。秦沐风嘴角噙着笑,看着江北宁泛红的脸颊,不免心动。
果然,自家王妃根本没意识到她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否则,光是最后一问,让她自己意识了,怕不是要闹个大红脸。
江北宁意识渐渐回笼,这才发现自己被秦沐风拥在怀里,宛若情窦初开时的悸动,没来由让人心下一慌,作势就要跳下来,只是被秦沐风紧箍着,这才没成功。
“大早上的瞎折腾,”秦沐风抬手扶着江北宁的脸,让她直面自己,“这会儿就想着摆脱我?昨夜,你可抱得紧。”
“你!”江北宁只觉得脸上烧得慌,恨不能抬手捂住秦沐风的嘴,心随意动,直到感觉手心微微的触感,伴随着酥酥麻麻的电流撞进心房,才慌忙把手撤了回来,“不知羞!”
“本王亲亲本王的王妃,怎么就不知羞了?”秦沐风享受江北宁晨间床榻的柔情蜜意,只觉得昨日压在心上的沉重感消散了许多。
秦沐风久经沙场,见惯尸体,他自己手上也不知堕有多少条敌人的性命,本来就该看淡生死,可昨天跟着江北宁忙进忙出,忽然就觉得人命可贵来。当然这是自己国家的子民,不可同日而语。秦沐风很快调节过来,免得自己钻了牛角尖,毕竟他是摄政王,是这个国家的刀。
“不管,反正你就是不知羞。”江北宁红着脸,自知无法反驳,索性耍赖,左右秦沐风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正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越发不讲道理了,”秦沐风在江北宁眉心落下一吻,笑了笑,“可偏就是本王宠的,说是自讨苦吃也好,善恶有报也罢,本王乐意。”
“王爷惯会讨人欢心,这一大早的,嘴上抹了蜜?”江北宁抬手贴着秦沐风的脸,拇指在他眼下的轻轻划了划,“苦了王爷了,跟着我来这受罪。”
在江北宁的心中,秦沐风就该端坐明堂,什么好的事物都围着他转悠,而他只要接受众人朝圣般的钦慕就可以了。这样的贵人,不该陪着自己窝在如此简陋的棚房里,睡着粗布麻衣做的床。
秦沐风抓着江北宁的手,拉了下来,轻轻啄吻,摇了摇头,示意江北宁自己不妨事。
常年戍边生涯,再矜贵自持的皇子王孙也都被磨平了一身的棱角,何况秦沐风也不是娇气的人,即便是眼下住在棚房里,也没什么不适应。
秦沐风心里有事,所以昨夜睡得晚,而今又醒得早,眼下泛起一点点青,若不是江北宁这样贴着他,倒也不容易被察觉。
他的王妃一心扎在他身上,这样很好,哪怕出了寝房的门,江北宁就全身心的投入照顾病患的行动中去。
吃了早饭,江北宁突然灵光一现,拉着秦沐风就要往外走,嘴里兴奋地念叨,“我早该想到的,不是用药的剂量不对,是下错了药,如果换成药力相似,药性更温和一点的药材,说不定可以缓解发热的症状。”
“等等,”秦沐风拉住兴冲冲的江北宁,拿了全新的面巾给她围上,郑重其事地掖了掖边角,才松了手,扬了扬自己的那块面巾,“去吧,一会儿就来。”
“嗯!”江北宁双眼亮晶晶的,眼底的跃跃欲试呼之欲出,得了秦沐风的首肯,小跑着冲了出去。
陈冲刚从棚房里出来,就见换了一身翠色长裙的江北宁往药房跑,忙出声询问,“王妃,这么早?这是要去做什么?跑得这么急。”
江北宁一顿,缓了一口气,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失礼,竟不顾仪态的跑了起来。
“陈大夫早,方才想到一个方子,想着配出来试试,让余大人看看,若是可以,就让患者试试。”
“真的?”陈冲脸上洋溢着惊喜,哪怕只看得见他的那双杏眼,“是小的耽误您了,您快去吧!”
江北宁点了点头,提起裙边,就进了药房。
秦沐风慢悠悠地进入陈冲的视线里,朝他点了点头,而后也进了药房。
陈冲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王爷这番示好,惴惴不安地接受了。
可是,王爷您不是最讨厌药味儿了嘛?果然是跟王妃鹣鲽情深,为爱进药房。草民不懂,但大为感动。
大约一刻钟后,药房里几乎堆满了医者,秦沐风被迫离开心爱的江北宁。
其实是江北宁觉得秦沐风不懂药理,又这么大个块头,既帮不上忙,又碍着别人,所以婉言把人赶了出去。
摄政王一向大度,哪怕被摄政王妃嫌弃碍事,也没多生气,就站在药房外,盯着里头忙得向阵小旋风似的江北宁。
江北宁似是对秦沐风的生气无感,我行我素的忙着自己的事。这让秦沐风气得牙痒痒,但自己是摄政王,不能表露出来。
“王爷。”传令兵带着常宁传来的信笺前来,行了礼就离开了。
秦沐风展开信,常宁龙飞凤舞的字体跃然纸上。
[赵王已发现真相,欲诏安山匪,押了官吏,接下来如何?]
“赵王。”秦沐风将信笺收好,叹了一口,抬头望天。
这下该满意了吧?皇上。
的确,这一趟渠县之行,就是皇帝给赵王铺的路,秦沐风只是个幌子,所以在不在营地,并不重要。
渠县的风吹草动,均传回了京都皇宫。
决胜千里的帝王,正一手扶额,靠在龙椅上小憩。
在旁伺候的太监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了那位尊贵天子,偏偏越仔细越出错,本该严丝合缝盖在茶碗上的碗盖,掉在地上,虽然没碎,却也惊醒了假寐的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