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继平爱人工作调动不了,仍在镇财政所工作,夫妻两地分居,一到过年,领导就放刘继平的假,让刘继平回乡下跟老婆团聚。
刘继平刚在城里买了套房子,刚把家安到县城,领导就让刘继平值过年班,刘继平只好老老实实在单位呆着,哪都不敢去。
大年初二,刘继平把值班电话挂在手机上,还想在铺上多躺一会,手机突然响起,刘继平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一看,是110打过来的,准是有事。
刘继平从铺上一跃而起,坐到铺边接听电话,电话里传来女值班员的声音:“你是刑侦队吗”?
“是,我是刘继平,是我值班,有事请讲。”
“是刘大队呀,昨天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刚报的案,请你记一下。”
“等等,我找支笔。”
刘继平穿着睡衣冲出卧室,边接听电话边取下挂在墙面上的提包,取出笔记本坐到沙发上道:“可以了,啥情况你说。”
“昨天下午16时38分,木扎多村委会发生一起杀人案,被害者名叫刘香香,彝族,女性,五十岁。行凶者名叫杨宝华,男,汉族,三十三岁。”
刘继平将女值班员报告的情况记录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电话记录的内容及落款日期......
刘继平对“木扎多”这个地名十分熟悉,地名跟人的名字一样,只是一个地域符号。刘继平对以彝族语言命名的地名从未考证过,也不知道译成汉语是什么意思,“木扎多”就是“木扎多”,只不过是三个简单的文字符号。
“木扎多”是偏僻的小山村,与刘继平的家乡“习卡多”一河之隔。天公造物造就了无数的山川河流,同时也造就了刘继平家乡那两座巍峨的大山。两座大山夹着一条河,一条波涛翻滚的河水把木扎多村与习卡多村分隔在河的两岸,两村相距不远,但从习卡多到河的对岸木扎多需要渡过两座大山之间的那条河。
在刘继平很小的时候,河面上没有桥,只有一条停靠在河岸边的木船,村民们要靠木船摆渡才能过河,雨季发大洪水,河水湍急,小木船靠不了岸,差点被汹涌的波浪打翻,坐在船上的人被吓得鬼哭狼嚎。小船被河水冲到离渡口很远的地方才停靠到岸边,坐船的人从木船上安全落到地上,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
刘继平小的时候从未到过河的对岸,直到他警校毕业,分配到县刑侦大队实习,半年后,他主动要求到基层锻炼,调到青龙镇派出所,木扎多村归青龙镇管辖,刘继平对木扎多村的情况才有所了解,木扎多是个落后的小山村,小山村依山而居,散落在大山的半山腰,冬天的早晨,村子后面的那座大山总是迟迟不让太阳露出脸来,当太阳从后山最.高处的山顶露出笑脸的时候,一下子暖洋洋的。
木扎多最早叫大队,不叫村委会,村委会是后来才叫的。不管叫大队还是叫村委会,它都是我国行政级别最.低的一级行政组织。行政级别虽然低,但大大小小有好几个自然村。其中最.大的一个村子叫刘家村。刘家村的村民并不都姓刘,解放前,逃荒进山定居的人不断增加,刘家村也就多了些非刘姓的人家。
被害人叫刘香香,让刘继平突然想起一个与自已只有一字之差的村民刘继权,与刘继平是本家。
刘继权原本出身于一大户人家,在吃大锅饭的年代,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户人家都同在一口锅里捞食,同在一遍田地里干活挣工分,大户人家跟小户人家一样,按人口平均分配口粮,大户人家的日子也跟小户人家一样,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户人家饿肚子的时候,大户人家也跟着饿肚子。
刘继权一下子从大户人家变成了小户人家,三十好几娶不上媳妇。隔壁村有一名叫阿香的彝族女子,被男人抛弃,自己跑上门来嫁给刘继权为妻,取名叫刘香香。
79年滇南打战,刘香香当支前民工到滇南边境线上挖公路,在工地上认识了一个姓文的男人,两人在工地上相爱,被姓文的男人领回家做媳妇,刘香香与姓文的男人结婚多年不会生育,被人抛弃,离了婚无家可归,只好自己找上门来嫁给刘继权。
刘继平对被害人刘香香的印像十分清晰,那是他好多年前在青龙镇派出所当干警时,第.一次下乡到木扎多村处理过的一起村民因争水引发的矛盾纠.纷案件。
木扎多村村民刘香香的儿子刘东发与本村村民童秋生,两家的稻田紧挨在一起,为争抢田水,两人在水沟边打架,刘东发的脚被童秋生的锄头挖破了,刘东发身强力壮,一把将童秋生按倒在水田里喝田水,被水呛了个半死。童秋生体单力簿,不敢再与刘东发争斗,跑到村委会状告刘东发,村委会调解不成,只好上报派出所。
派出所毛所长安排刘继平前往调查处理,刘继平来到村委会,传唤刘东发和童秋生到会委会过堂,接受调查询问。
刘继平听了双方的申诉和争吵后认为情况并不复杂,让双方和解了事。刘东发认为是童秋生动手在先,恶意伤人,理应受到处罚,负担医疗费和误工费,但刘继平断案不公,有意偏袒童秋生,用手指着刘继平的自力更生鼻骂道:“你个狗.官!老子的脚被童秋生挖伤路都走不了,你眼睛装瞎看不见!不让童秋生负担误工费和医药费公理何在?国.家白养了你个狗官,不会调解就给老子滚回去。”
刘继平年轻气盛,突然被人指着鼻子辱骂一时忍受不了,站起身几拳就将刘东发打.倒在地,又狠狠地在刘东发屁.股上踢了几脚......
刘继平想起当年暴打刘东发之事,感到十分后悔,后悔当年做事不够冷静。
刘继平到青龙镇派出所当了几年的干警,他已记不清他下乡到过木扎多村多少次,他只记得当年木扎多村的社会治安问题特别突出,社会治安问题越多,刘继平到的次数就越多,到的次数多了,木扎多村所发生过的事深深地留在刘继平的记忆里。
木扎多村当年的村主任叫张福生,张福生搞破鞋睡了别人的老婆,是被村民杨大才打死的。
村主任有个堂兄弟叫张二狗,在刘继平调查过的几个案子中,都涉及到张二狗,此次又到木扎多调查刘香香被害案,刘继平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张二狗。
提起张二狗,刘继平感到恶心极了,他在心里暗暗祈祷:“别让我再见到我不想见的人张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