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长冯雪梅接到井下打来的电话,井下出事了,冯矿长一再追问才知道:“矿车翻了,矿道太黑,啥也看不清。”
“矿车翻了”,冯矿长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老公,中午她不让老公喝酒,是不是老公背着她喝醉酒才出的事。
冯矿长一着急就忘了给唐总打电话,直接冲出办公室,来到二楼一脚踹开房门,见老公正趟在沙发上睡觉。
媳妇突然踹开房门进屋,朱涛被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翻起身来:“咋啦,能不能轻点,门都被你踹坏了。”
矿车翻了,老公还在家里躺着,冯矿长一时搞不清楚是咋回事,冲着老公问道:“朱涛!井下出事了!矿车翻了!你咋在家里,到底是咋回事?谁开的矿车?”
媳妇的话让朱涛吓出一身冷汗,他立刻站起身拉着媳妇的手:“快!快!快!给矿长打电话,让唐总马上上矿上来。”
冯矿长边出门边问老公:“你在家里躺着,谁开的矿车?”
“哎呀,你别问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事过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出了那么大的事,都是你的责任,有啥好说的......”
冯矿长进办公室拿起话筒拨通了唐总的电话,电话里嘟......嘟......嘟......地响了半天才有人接听,电话的那头半天才有人接听,问道:“谁?啥事请讲。”
冯矿长一听就听出是唐总接的电话:“唐总!你快上这来吧,井下出事了。”
“雪梅!是你?出啥事?你慢点说。”
“现在是啥情况不知道,矿车翻了。”
“啥?矿车翻了,没伤到人吧?”
“不知道,井下打电话来,我一着急就没多问。”
“那好,雪梅,你们先下井去看看有没有伤到人,我马上就来。”唐总刚说完就放下电话。
冯矿长放下电话对朱涛分附道:“朱涛!快!叫上上夜班的工人马上下井,我开车到镇上找医生。”
冯矿长启动她那辆专用面包车刚驶出大门又返回院内,直接进办公室带上急救药箱,开车向井口急速驶去。
矿道里,矿兜车撞上崖石后反弹过来,五节矿兜横七竖八横在矿道的铁轨边,坑木散落在矿洞里让人难以通过,正在井下作业的矿工赶来,将散落在地上的坑木拾往一边,又将四具工人的遗体抬到空地上。
张二狗见矿工们都不说话,对大家说道:“弟兄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这会儿唐总也快到了。大家都看到了,共死了四个人,往后这井下还能不能生产都不知道,如果大伙还想在这干活,我希望大家对今儿发生的事不要往外说,谁要把今儿的事说出去,老板坐牢进去了对谁都没啥好处,该咋处理咱们得听老板的。”
矿兜车在矿道里拉运矿石从没发生过安全事故,唐老板根本就不用担心矿兜车出事,他只担心矿道塌方,可事故却偏偏出在矿车上,而且一出事就死了四个人,唐老板实在想不通,将冯矿长,朱师傅、和张二狗一个一个地找来问话。
深夜十二点多,朱师傅被叫到办公室,见媳妇坐在唐总旁边,唐总荫沉着脸,凶神恶煞地看着自己,他担心唐总一发火就冲过来给自己几个耳光,一进门就跪到唐总跟前,对唐总道:“几夫!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认罚,你咋处罚我我都认了。”
唐总转过头看都不看朱涛一眼骂道:“你别叫我几夫!我不是你几夫!我处罚你有用吗?四条人命,处罚你能让死人活过来吗?你说,你为啥把矿车交给别人?难道你不知道公司的规定?”
朱涛看着唐总答道:“唐总,是张二狗要开的,张二狗说他想学开矿车,让我教他,他说如果我把他教会了,要是公司让我当矿长,矿车就让他开,他跟我学了好长时间,我看他已经学会了,所以才让他开的。”
“谁是张二狗?谁让你当矿长?”
“唐总,张二狗就是张福星,跟他一起上矿上打工的杨加保跟杨文亮都叫他张二狗,张二狗说,以后如果雪梅到公司当副总,矿长一走,公司肯定让我当矿长。”
朱涛刚说完,媳妇冯雪梅又接着问道:“朱涛,中午你喝了多少酒?是不是我离开的时候你又喝酒?喝多了才把矿车交给张二狗的?”
“不是,你离开后我是喝过酒,可我没喝醉,我喝完酒就趟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突然拉肚子,我上厕所刚进屋,张二狗就进来了,他在屋里等我,让我帮他运坑木,我接连跑了好几趟厕所,张二狗见我开不了车,他说井下等着要木料,工期不能耽误,他会开矿车,让我把钥匙给他,我本来不想给他,但我又忍不住急着上厕所,我只好将钥匙扔在沙发上,回屋的时候他就走了。”
朱师傅被叫到办公室问完话刚离开办公室,张二狗已来到办公室门外,朱师傅一看到张二狗就来气,要不是看在张二狗脑袋缠满纱布的份上,朱师傅很想狠狠地教训张二狗一回。
张二狗从矿车上跳下的时候,脑袋、左腿都受伤了,医生检查后说只是擦破点皮,过几天就好了。但张二狗觉得自己把矿车开翻了,死了四个人,只好假装身受重伤,让医生在脑袋上、腿上缠了许多纱布,他一瘸一拐地走进办公室,还没等唐总发话,就在沙发上坐下。
唐总见张二狗坐下,十分生气地骂道:“张二狗啊!张二狗,活生生的四条人命就死在你手上,你看咋办,死人是要坐牢的,你知道吗?”
张二狗一听唐总骂人的口气就像要吃人似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脑袋答道:“唐总,死了四个人,还都是我的好弟兄,我也悔恨不已,我要不跳车,我也没命了,我提前跳车,拣回一条命,但我活着比死都难受。”
唐总觉得张二狗说的是真心话,也就不再往下发火,说道:“张二狗,我问你,你为啥让四个工人坐到矿车上,难道你不知道矿车不让坐人吗?安全生产培训讲过,规章制度也写得清清楚楚,你为啥让工人坐在矿车上?”
“不是井下等着要木料吗?刚装完木料,为了赶时间,就让几个弟兄坐到矿车上,哪想到会出这种事。”
张二狗说完,唐总又接着问道:“咱们的矿车从来没出过事,咋你一动就出事?还记得你是咋操作的。”
“我按正常操作,启动后,我让矿车缓慢滑行,轨道是长下坡,车速有点快,我踩了几下制动踏板,车速就慢下来了。我又放开踏板,让矿车自动滑行,车速越来越快,我用力踩踏制动踏板,好像杀车失灵,车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进入弯道,我特别紧张,边打开车门边叫上面的人往下跳,当我跳下摔到地上的时候,我就啥也不知道了,也不知道上面的人跳了没有。”
张二狗说完,唐总道:“好吧,你说的话让冯矿长整理出来,让你签字,就算是矿上对你调查的文字依据。你说的制动失灵需要作进一步的技术鉴定。”
张二狗离开办公室本来不想回宿舍,他的腿还有些疼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他没有去处。
张二狗边走边想,唐总肯定还会叫他回办公室,因为四个弟兄的尸体还躺在井下,不知如何处理,唐总还等着我张二狗给他出主义想办法。如果唐总将矿难事故上报上去,他不但要面临巨额的罚单,还将面临停产整顿、死亡赔偿等许多问题。因此,唐总人虽坐在办公室,但他已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张二狗刚离开,冯矿长突然想到个问题,对唐总道:“唐总,你想到没有?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四具工人的尸体还在井下,尸体如何处理,善后如何安排,矿上出了安全事故造成四名工人遇难属于重大安全事故,按规定是要上报的,你看要不要找大家在一起商量一下,听听大家的意见,什么时候通知死者家属?死者家属到了之后,如何做好安抚工作?所有的事都得考虑周全。”
冯矿长说完,唐总转过身对冯矿长说道:“雪梅,你说的我都想到了,情况现在基本弄清楚了,接下来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得顶着,现在已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咱们应该冷静下来商量一下,现在虽然夜深了,我想,还是召集大家来开个会,听听大家的意见,你看咋样?”
“唐总,我看没有必要,矿上工人都是来打工的,有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张二狗是造成这次重大事故的当事人,遇难的四个人都是他带到矿上来的,通不通知遇难家属,如何赔偿,咱们试探一下他的口气,事故是他造成的,他有责任支持配合做好善后工作,再说了,工人都是他带来的,他带来的人由他去做工作应该更好做一些。”
冯矿长说完,唐总道:“好吧,我同意,就叫张二狗来,关于遇难家属赔偿的事看他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