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天乔济勇自绍州总兵府里出来,偶然瞥见了一身戴青色祥云荷包的女子,怀疑是青云阁的人做什么事情,好奇之下就跟上去看看。
结果果然发现他们趁着店里运送货物之便,将一名女子装进箱子里也送了出去,乔济勇既看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他好歹也知道青云阁人多势众,他一个人不敢贸然出手,遂一直暗中跟着押送货物之人,准备等到了目的地再寻机救人。
也好叫他知道,究竟是何人与青云阁勾结,竟敢拐卖良家妇女!
谁知这一跟,最后竟然跟到了谢家书院。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箱子送进一名学子房中,从旁人的话语中,乔济勇知道了那人的身份,竟然是从小在谢家长大的表少爷,名方汉伟。
“谢家又给方汉伟送东西了,他们对一个上门打秋风的远房亲戚可真好!”
“嘿嘿~你应该说这小子好一张骗小姑娘的油嘴滑舌,竟哄得谢家小姐对他念念不忘,隔三差五就惦记着送一回东西过来……”
书院学子也不尽是知书明理光风霁月的读书人,很多人自己学不好,就喜欢盯着别人说些酸言酸雨找存在感。
方汉伟的身份本来无人知晓,后因为谢家送东西送得多了,大家就都知道了,有人羡慕,更多的却是心怀嫉妒之人。
这些学院的学子天然地尊敬谢家人,对谢家那些来学院读书的公子,哪怕是个庶子都要上赶着奉承几句。
方汉伟这个表少爷原本也是受人奉承的对象,可谁让他得罪了人,渐渐地就有些不好的言语在暗地里传的沸沸扬扬,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什么哄骗年幼无知的谢家小姐成了谢家的乘龙快婿,阿谀谄媚谢家主等等。
传的人多了,渐渐大家都信以为真。而且有人也证实了,谢家几次三番送东西给方汉伟的,的确是与他定亲的谢家五小姐。
藏身暗处的乔济勇听说这些是谢家小姐送来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又一想谢家小姐哪会给自己的夫婿送女人,等那方汉伟打开箱子发现不对,应该会找谢家人将那姑娘送走吧。
兴许是青云阁的人送错了?
乔济勇正想不明白,可迟迟没听见房里传出动静来,想是房里的人并未发现箱子里的女子。他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已经月上中天近子时了,这房里的灯还亮着,方汉伟这么用功的吗?
这可苦了乔济勇,他还打算等人睡着了,他悄悄溜进房里将人救出来呢。
约莫有过去一个时辰,房里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女子的呜咽声,听起来很是惶恐可怜。乔济勇以为是方汉伟终于发现了箱子里的人,还松了口气。
他并非对方汉伟的人品毫不怀疑,只是那方汉伟是谢家表少爷,还是谢家女婿,就算真不是个老实人,晾他也不敢在谢家书院乱来才是。
然而,乔济勇还是错估了人心。
因着他习武,耳力比一般人好上许多,房中低不可闻的女子呜咽声持续不断地传进他耳中,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房间里那女子肯定是被发现了的,可为何她的声音听起来仍是受制于的模样?难道方汉伟没有安抚好她?
不对呀,若是他说明什么时候送那名女子离开,就算害怕,对方也不会仍旧如此不安惊惶。除非……
对了,假如青云阁的人并没有送错,正是方汉伟从青云阁那里买了这名女子呢?可他将人送到书院房间里来做什么?
而且,借的还是谢家小姐的手,这显然不合理啊。
乔济勇想不明白,只是房里的女子却不能再耽搁了,他戳破了窗户纸往里看去,发现书桌前立着一扇屏风,透过光影可发现那女子就坐在书桌与屏风之间,她似乎被绑着,一直呜咽挣扎,只是更具体的情形他却看不到了。
想了想,乔济勇将脸蒙上,叩窗三声。
屋里人果然出声询问:“谁啊?”
乔济勇不答,再次叩窗三声,就听见房中响起脚步声,似乎在遮掩屏风后的女子,过不久脚步声往窗户这边来了。
窗户打开,方汉伟并未看到人,他小心地探出头,以为又是有人恶意捉弄他,谁知一转头看到一蒙面男子,不等他惊呼出声,那人就蒙住他的口一个手刀劈中他后脖颈,他只觉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乔济勇弄晕了方汉伟,干脆从窗户翻了进去,绕去屏风后面,没看到女子的人影,却看到一只熟悉的箱子,他没有多想就将箱子打开了,想着解救那名可怜女子。
谁知箱子一开,他看到白花花的一片眼都直了,下意识扔了箱盖,又将箱子合上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乔济勇心里默念清心咒,深呼一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他唰地转头定定地看着晕倒在地上躺着的方汉伟,没想到他一个谢家表公子,据说还是谢家主看重的小辈,竟然是如此人面兽心的混账玩意儿,这若是搁以前,以他的脾气一定揍得这畜生半身不遂!
可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好勉强将这畜生五花大绑,堵上嘴倒挂在房梁上,算是小出一口气。
最棘手的是箱子里的姑娘,乔济勇为难地捂住眼睛,再次掀开了箱盖。
“这位姑娘,那个,你别害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他手里扯着方汉伟的一件外袍,胡乱扔进箱子里,给这女子遮住身上。这才重新睁眼,对上一双泪光点点,戒备十足的水眸,只是她不再呜咽,已然勉强镇定下来。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哭天抢地,就是犹如惊弓之鸟彷徨惊惧,她能这么快镇定下来,倒是令乔济勇欣赏不已。
她的嘴上被一条布带自双唇横勒在脑后打结,这一处最方便解开,乔济勇赶紧用随身带的匕首小心割断了布带。只是她身上捆绑的绳子就有些为难了。
女子动了动被勒得僵硬的唇,恢复了声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额,不必谢,应该的。”乔济勇挠了挠后脑勺,眼神飘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女子看出他的为难,强装镇定地主动请求道:“可否请公子帮我解开身上的绳索,公子尽管放心,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对公子的救命之恩只有感激,不会借此赖上公子要公子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