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二王爷想到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这个青云夫人真的是清河姑姑,那帝姬陵中的那具尸体就是假的了!”
林如晦听出他这话的意思,疑惑道:“舅舅莫非想要开棺验尸?可是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尸身早就化为白骨了吧,就算清河长公主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也已经验不出来了。”
二王爷却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当年清河姑姑救驾而亡,父皇悲痛欲绝,抱着清河姑姑的尸身迟迟不肯让人入殓,后来还特意让人寻来能够让尸身不腐的宝贝,又让人打造了水晶棺,这才肯让清河姑姑入殓。”
说到这里,二王爷忽然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对。
“舅舅是否想起了什么疑点?”
二王爷看了林如晦一眼,面色十分迟疑。
林如晦觉得奇怪,舅舅一向干脆,很少露出这种迟疑不定的表情,“当时发生了什么,令舅舅如此为难?”
“或许是我想多了……”
二王爷沉吟道:“当时确实发生了一件事情,在清河姑姑死后,父皇罢朝七日,不仅不肯令清河姑姑下葬,还将自己关在寝殿里谁也不见。母后当时受一众老臣之托,强行闯入了父皇的寝殿想要劝解他。”
“本来这场谈话进展的好好的,一直不肯吃不肯喝的父皇也在母后的开解下,开始进食,然而不知后来谈论到什么话题,父皇和母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二王爷现在回想起来,脸上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母后一向温婉贤良,从不与父皇的宠妃嫉妒要强,也对父皇的庶子庶女很是关照,从前父皇对母后虽然没有许多浓情蜜意,但也十分尊重,我从未见两人红过脸。可是那一次,父皇不仅痛骂母后妒忌心狠,甚至还扬言要废后。”
林如晦闻言也是一阵愕然,“皇上当时伤心之下情绪不稳,或许是皇后娘娘一时失言?”
这话林如晦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连“废后”这种话都说出了口,可见当时皇帝有多恼怒,可皇后一向温婉贤惠,是带着众臣的请托进去劝慰皇帝的,如何会胡乱说话刺激皇上呢?
所以当时两人到底说到了什么,令皇后说出不当言论刺激了皇帝?
其实,林如晦更偏向于皇帝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皇后娘娘一向通情达理,若不是皇帝过分,她如何会在皇帝明显伤心的时候和他起争执。
还有一点……
林如晦眼神古怪地看了二王爷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舅舅,皇上和清河长公主的兄妹情意十分深厚吗?”
二王爷脸色不自然地皱了下眉,点头道:“父皇和姑姑确实关系很好,当年父皇身为嫡子,却不得祖父喜爱,反被比他小许多的福王压得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有深得祖父欢心的清河姑姑从中缓和,只怕父皇的处境更加艰难。”
要推测一个人的行事,首先要了解这个人。
林如晦忍不住问道:“舅舅,清河长公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能建立起青云阁,应该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城府的人吧?而且她的青云阁还招揽了许多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据我所知,清河长公主下嫁的秦家就在盛京,长公主以前结识过江湖中人吗?”
要建立起能够威胁到朝廷的青云阁,势必需要强大的人脉和势力。二王爷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然而他的回忆里找不到答案。
“我只知道清河姑姑同父皇交好,但似乎和其他王叔也没有交恶,就连福王,都同清河姑姑说得上话。在我印象中,清河姑姑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秀外慧中的女子。
记得当年有人非议清河姑姑,说谢家大公子,也就是如今的谢家家主谢耿星,说他宁愿选择一个末流世家的小姐也不肯娶清河姑姑,我还觉得是谢家大公子瞎了眼。清河姑姑人漂亮又聪明,还是身份高贵的皇家公主,谢家大公子真是丢了珍珠捡了鱼目。”
二王爷怅然一叹,继续说道:“若说结识江湖人,这我倒是不太清楚。清河姑姑下嫁秦家,又有自己的公主府,确实是在盛京没错。”
“哦,对了,后来清河姑姑因为频频找谢家大少夫人的麻烦,还疑似让人暗算谢家大少夫人,险些害的谢家大少夫人和谢耿星的嫡长子丢了性命,随后被谢耿星报复,清河姑姑与驸马夫妻失和,清河姑姑渐渐喜欢上出京四处游历。至于是否结识过江湖中人,这我就不大清楚了。”
如果有,那大概就是那时候攒下的江湖中的人脉吧。
“对了,清河姑姑确实生财有道,她做生意总能出奇制胜,无论做什么生意都能赚的盆钵满盈。她为了助父皇登基,私下拉着父皇入股一起做生意,等于白送父皇不少钱。不过这事比较隐秘,其他王叔应该不知道。”
林如晦立刻反应过来,问:“那清河长公主身故后,她那些经营的生意都是交给皇上打理吗?”
二王爷白了外甥一眼,“父皇登基之后,富有天下,哪会贪墨清河姑姑的生意。清河姑姑在的时候,那些生意父皇本就从未过问,只是每年拿了部分分红。清河姑姑去后,父皇连分红都没要了,都留给了秦满表妹。反正有清河姑姑留下来的忠仆打理,秦满妹妹并不需要多操心。”
“舅舅的意思,清河长公主的那些生意后来都在秦郡主的名下,现在也在吗?”
总算有了一点线索,林如晦连坐姿都精神了几分,“还有那些跟着清河长公主的忠仆,如今还有人活着吗?或许从他们口中能得到一些线索,也不知清河长公主诈死后有没有和他们联系。”
如今的青云夫人以经商的名义在外行走,她的名下也是真的有许多产业,要经营这么多的产业,在创业之初肯定是需要不少资金的,而这份启动资金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清河长公主自己的钱。
“这确实不失为一个追查的方向。”二王爷赞同他的思路。
林如晦忽然又想到乔舜英和他提起的西堂主,那个自称是冀州之主的男人。
“舅舅,当年冀州可有王爵在那里就藩?”
“冀王吗?你怎么知道这事儿?”二王爷十分诧异,“冀王叔也算是父皇的堂弟,不过关系已经很远了。当年先帝奔丧进京过一回,一直到父皇登基后才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