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不明白的事,乔舜英因为在青云夫人身边,知道的内情更多些,倒是大约明白了林如晦此举的用意。
青云夫人保密工作其实做得很好,外面人只知道她是个行商的寡妇,守着偌大的家业天南地北的行走,但是几乎没有人见过她长什么模样。
谢飞白是谢家嫡枝的幼子,家里人怎么可能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他一直不肯成亲,家里人拗不过他,却也一直关注他身边的女子,得知他在外养了个外室,谢家人自然要查这女人的来历。
青云夫人是商户,身份低,还是个寡妇,谢家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样的媳妇,但也怕一棒子打下去真的让谢飞白钻了牛角尖,从此不近女色连个子嗣都留不下来。
因此对于青云夫人这个外室,他们不接受,但是从未干预过。
但是,若说谢家从未发现青云夫人的真实身份,林如晦是不信的。谢家家主是个老狐狸,自从被皇帝打压之后,渐渐地急流勇退,族中已经很少有子弟在朝身居高位了。
但是真让谢家卸下权势又怎么可能,起码在这绍州——谢家的祖籍,谢家书院所在,谢家是说一不二的。
青云阁以为绍州知府是他们的人,但林如晦心中却不这么看。
正如他方才所说,想要将青云阁和齐钧的势力拔出,在这绍州的地界必然绕不开谢家,同样,青云阁在绍州发展壮大,如何能避得开谢家的耳目。只怕谢家早就隐隐察觉到了青云夫人的身份有异。
谢家之前不出手,乔舜英猜,可能一方面是担心暴露出谢家私下的势力,再次招来皇帝的忌惮和打压;另一方面,或许谢家也想坐收渔翁之利,且看看青云阁与朝廷斗法,谁赢了就站在谁那一边,反正在绍州的地界,谢家自认一切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可是假如实际情况早已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呢?
假如谢家知道青云夫人对谢家怀有恶意呢?
乔舜英是女子,就算不了解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青云夫人的只言片语之中,也能看出她曾与谢家某个人有过一段情事,但最后谢家那人负了她。
对此,她是一直无法释怀的。所以,她找了谢拙当情夫,还让他有了个“飞白公子”的名号,还将自己一手经营的势力组织取名为青云阁……
如果乔舜英猜得不错,这些事情当中都有青云夫人所爱之人的线索。
而如今林如晦将青云夫人的画像送给谢家家主谢耿星,他早年也曾在朝为官,必然是认得出清河长公主的,看到画像自然能想得明白这一切。
皇帝本就有打压谢家之心,青云阁如今又有逆党的名头,谢家若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怕是几百年经营出来的清流之名,都将毁于一旦,谢家更是有倾门之祸。想要挽救谢家,这一次,谢家家主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公子,二王爷到了。”
林如晦闻言,不自觉地眉宇都舒展几分,连忙起身迎了出去,乔济勇自然也跟抱了乔·黑猫出去。
“舅舅。”
“卑职参见王爷。”
二王爷龙骧虎步地走进了院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亲兵,一人手里提着个人丢在地上。
“舅舅这是?”
“来的路上碰到有人在附近窥探,就顺手将人带过来了。你带下去,看能不能问出点东西来。”
林如晦心中了然,挥挥手让人将这两个探子带下去。
“听说你抓了青云阁的阁主,还是个女人,人在哪儿呢?我倒挺好奇,能建立起青云阁的女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二王爷还不知青云夫人就是清河长公主,林如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到了此时仍旧不露口风。
“人就在屋里,刚刚谢家的十七爷来了,此时正在屋里和青云夫人叙旧,舅舅想见的话,我让人将他们请出来?”
二王爷眉头一挑,似乎讽刺地笑了一下,“谢家?”
“我说呢,刚刚在门口被谢家养的狗吠了几声,原来真是谢家人来了。谢十七啊……”
他顿了下,似乎要从记忆里将这个人扯出来,“哦,这不就是那个不满父皇没将状元点给他,怒而挂冠离去,多年同寡妇不清不楚,风流之名在外的飞白公子嘛!”
“他和青云阁阁主什么时候有旧可叙了?”
啧啧啧!乔舜英都忍不住给二王爷鼓掌了,他肯定是与谢家有仇吧,听听,这一句句的都是戳心窝的刀子啊!
得亏谢家家主还没到,不然听了这些,还不得吐血啊!
林如晦是知道自家舅舅为什么如此不待见谢家的,闻言只是一笑,道:“谢十七还不配与舅舅说话,我让人请他离开。还请舅舅稍候。”
林如晦招来冬青吩咐了几句,又含笑与二王爷说道:“对了,舅舅,谢家一直为谢十七的婚事发愁,如今谢十七为自己找了位夫人,我与他建议该三书六礼正式下聘才是,不知舅舅可有兴趣做个主婚人?”
二王爷眼睛一亮,通身的威仪都散了大半,凑近林如晦跟个淘气少年似的,与他挤眉弄眼地说道:“你说的不会是谢十七和那个行商的寡妇吧?哈哈~我看行!”
“这么说,舅舅答应了?”
“答应!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是好事,我为什么不答应?”
说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真信了他的邪!
“放开我!林如晦,你给我滚出来,我有话问你!”
是谢飞白在外面鬼吼鬼叫,林如晦皱眉,不想打扰舅舅,起身就要出去,不想二王爷比他更快。
林如晦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跟了出去,只是慢了一步,就看到二王爷已经上手将谢飞白给揍了。
落后一步跟出来的乔济勇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小声问林如晦:“诶,王爷和谢飞白有仇吧?”
看这拳打脚踢的,一下下专往人痛处揍,看着都疼。
“嗯,是有仇,不过不是和谢飞白,是和谢家。”这里面涉及到皇家隐私,林如晦无意深谈。
见差不多了,林如晦才拉开了二王爷,也不提二王爷的身份,只对谢飞白道:“青云夫人虽是行商的妇人,但人家家里也是有人撑腰的,好好的女子被你拐去做了没名没分的外室,如今被人找上门,这一顿打也是你该得的。”
“还不快回去准备聘礼,上门提亲!我警告你,只给你一日的时间,过了日子,青云夫人可就要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