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夫人自称“本宫”,显然就是指的自己清河长公主这一层身份。可这个身份无疑是青云夫人最大的秘密,如何能为人所知呢?
因此,乌雅公主一听这个自称,立刻吓了一跳。虽然她很快镇定下来,可还是没有逃过青云夫人的法眼。
“夫人这话是何意,乌雅不大明白。不过林如晦从未见过夫人,又如何能猜到青云阁阁主是什么人。”
青云夫人无意与她打机锋,只一笑罢了。
“今晚你去一趟茅府,将林如晦活着带来。”
不明白青云夫人为何突然变卦,可乌雅公主这会儿却觉得林如晦还是死了于她更有利,“夫人还请三思,林如晦屡次坏青云阁的好事,若将他带到这里来,万一被锦衣卫查到这里,岂不是暴露了夫人?”
“暴露什么?”
青云夫人歪着头,一脸不解:“林如晦在外头已经是个死人了,你今晚将他带过来,我让他与乔家这丫头成就好事,回头再杀了也不迟。”
“成就好事?”乌雅公主仿佛心上中了一箭,笑容僵硬地问,“夫人是在开玩笑吗?一个人和一只猫成就什么好事?”
“能不能成,那得看林如晦了。”
青云夫人不耐烦与她多说了,朝乌雅公主摆摆手,“你去安排吧,明天早上我醒过来,要见到林如晦活着站在我面前。”
乌雅公主眼神阴沉沉地盯了乔舜英一眼,颇有些失意地出去了。
乔舜英却觉得青云夫人这神来一笔很不错,高兴地“喵喵喵”叫唤着,撒娇般蹭了蹭她的手,后者仿佛被蹭的很受用,还亲自用银签子叉了一瓣桃肉喂给她吃。
有道是形势比人强,乔舜英从小九懂得能屈能伸、借力打力的道理。不管青云夫人心里有什么打算,眼下这一道决策却是对林如晦有利的。
而且看乌雅公主这般反覆小人行径,当着青云夫人的面可以出卖林如晦,那么到了林如晦那里自然也能够出卖青云夫人。只要她透露青云夫人的消息,哪怕真假参半,以林如晦的机智善谋,定然能善加利用。
如此一来,乔舜英倒不好贸然动作了,免得坏了林如晦的事,反正乌雅公主暂时也不敢与青云夫人撕破脸,明天早上想必能见到林如晦,到时候两人再找机会见面商量就是。
和乔舜英猜测的差不多,乌雅公主确实不敢在这个时候和青云夫人翻脸。出了正院她就冷静下来了,暗暗思量如何做才能对她更有利。
青云夫人仿佛对她十分放心,并未派人跟着她行动,因此天黑之后,乌雅公主便光明正大地出了别苑,往茅府去。
进茅府就不能堂而皇之地进去了,不过她也没搞得偷偷摸摸,只找到了茅府一处下人进出的偏门,用帕子蒙了面,叩开门只说是找冬青有事。
冬青正和茅守义在一块儿,听说有个自称“乌夫人”的女人找他,两人都很快反应过来来人的身份,立即让下人悄悄将人请进来不要声张。
茅守义看一眼冬青,语气不好地说道:“你那主子还打算在棺材里躺多久?这南疆公主从青云阁自己跑了出来,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打算,你可知道?”
冬青哪里知道林如晦的打算,林如晦自己心思玲珑,并不耐烦跟底下人解释太多,他对身边的人要求只有一条:忠心听话即可。
“不管你主子原本有什么打算,这会儿乌雅公主来,必定是青云阁那边儿有什么变故。”茅守义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对冬青说道,“你主子若是没死,你最好赶紧让他从棺材里起来。”
冬青本来拿不定主意,却听茅守义又道:“你主子诈死本就是乌雅公主用巫术帮的忙,你若不赶紧让他活过来,万一乌雅公主再动点儿手脚,干脆让你主子真死了呢?”
这一句话最为管用,对于乌雅公主的巫术,没有林如晦在,就冬青可没本事应付,哪怕他知道可以用乌飐威胁,却也拿不出那份底气和魄力来。
于是,当乌雅公主被下人引到书房时,并未见到冬青,只见到一个生得粗犷魁梧,看起来很像个莽汉的茅守义。
“绍州兵曹茅守义,参见靖南侧妃。”
乌雅公主看了他一眼,视线往屋内一扫,不悦道:“不知林大人的长随冬青何在?”
“回禀侧妃娘娘,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冬青一会儿就来。”
茅守义行礼恭敬,态度看起来也很老实,乌雅公主并不清楚他的底细,也没把他当一回事,只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命令道:“听说茅大人为林如晦设了灵堂,带我去灵堂,我要见林如晦。”
茅守义听她如此说,难免对她起疑,心里倒庆幸刚刚提醒了冬青,这会儿他应该已经拿到狗血了吧。
到了灵堂,乌雅公主沉默地看着黑漆漆的牌位,白惨惨的蜡烛,就连那昏黄的烛光都透着阴冷的味道,焚烧的纸钱化成黑灰,碎屑飘飘荡荡忽然落在她的眉睫,仿佛想要蒙蔽什么。
茅守义看了乌雅公主一眼,没有打扰她,并挥手让周围的下人全都退下。
乌雅公主兀自陷入沉默中,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后头传来木头钝钝的摩擦声,忽地嘭地一声,是什么重物滑落砸在地上。
乌雅公主吃了一惊,忙往后看去,这时却有一道人影飞快地冲了进来,“公子,你躺了一整天,没事吧?”
“啊呀,林大人,你、你、你怎么诈尸了?”茅守义仿佛震惊地大叫起来。
乌雅公主被这一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懊恼后悔也于事无补,只得端起笑脸走向刚刚跳出棺材的林如晦。
“正好你醒了,我有事找你。”
刚刚林如晦就注意到冬青的话,他只躺了一天,这比预计要提前许多,显然是计划有变,因此见到乌雅公主,他也没什么惊讶的。
“青云夫人让我来杀你。”乌雅公主开门见山地说道。
林如晦挑了下眉,没有接话。他不觉得乌雅公主会为他冒险,显然她还有后话。
乌雅公主见他丝毫不惊慌,心里对他是极为欣赏的,只是这份欣赏的心情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蚀骨的嫉妒。
“她原本是让我杀你,可是乔大小姐进去了一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又改了主意,让我将你带去青云阁。”
茅守义忽然插了一句:“青云夫人如何得知林如晦是死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