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想说，你不知道乌魇的下落，是吗？”在乌雅公主准备开口之前，林如晦如是道。
“公主，我以为你是聪明人，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乌雅公主嘴巴张了张，想要否认，可是在林如晦笃定的语气下，她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干脆闭嘴了。
这便是默认了。
可其实林如晦只是在诈她而已，他其实并不完全笃定乌雅公主知道乌魇的下落，只是觉得她们之间会有联系。
如今可算是意外之喜了，林如晦愈发对乌雅公主步步紧逼，“公主此时不肯说出乌魇的下落，却不知此番永州事了之后，盛京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乌雅公主眉头抽动了几下，面露不悦，“林大人何必危言耸听。”
屏风后再次传出一阵轻笑，那笑声透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高深莫测，诱使得乌雅公主情不自禁地跟着林如晦的思路走。
“听说公主明日要在城南设神坛祈福，以公主的巫术神通，想必定能心想事成，等此次永州事了，公主的神女之名将不止在盛京传颂，而是将传遍大盛。而经过永州百姓的口口相传，大盛百姓也将对神女信仰万分。”
林如晦顿了一下，仿佛能看到屏风对面乌雅公主脸上骄傲自得的微笑。
等她在那样虚幻的荣耀中沉迷流连时，林如晦的声音有如当头棒喝：“公主可听说过功高震主？”
乌雅公主脑海里Duang地一下，愣住了。
林如晦知道她应该已经意识到了，只是她一时急功近利，忽视了这一点，又或许是她急于找回那种高高在上的荣耀，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而他要做的，就是逼她直面现实：“公主此番若是再扬神女威名，皇上势必心生忌惮，比起尚未纳入大盛版图的南疆，我相信皇上更加不会愿意看到大盛的百姓对南疆的神女臣服。”
“假若我是青云阁的阁主，此时大可体察圣意除掉你，顺势推出青云阁看好的皇子。”
乌雅公主：“可我……”
“公主想说你能助大盛攻打南疆吗？”
林如晦继续有理有据地切断她的后路：“公主不要太想当然了，能助大盛攻打南疆的，能了解南疆地图、了解南疆军队实力、了解南疆巫蛊之术的，并非仅你一人而已！”
这一回，不需要林如晦再说明白，乌雅公主心里已有了答案——乌魇！
而之前林如晦强调了数遍的，乌魇有二心、乌魇甩锅给乌雅公主、乌魇和青云阁联手等等，早已在乌雅公主心头留下了阴影。
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轻微的脚步声带着某种压迫感逼近乌雅公主，下一刻，她看着林如晦走到了面前。
在盛京时，她多次听说林如晦“冷面阎王”的名号，今日对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这感觉格外直观而深刻。
“告诉我乌魇的下落，我可以助公主破局。”
乌雅公主沉默，她现在心头很乱，林如晦的话的确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危机感，可是真要舍了乌魇，她相当于自断一臂，这决心一时难下。
林如晦便替她下，“我也不占公主便宜，若公主肯交出乌魇，我便将乌飐的下落奉上。”
乌雅公主挑眉，略有疑惑。虽然她忌惮乌飐那一支被放逐的巫族人对舅舅的仇恨，担心他们会破坏她复仇的计划，但目前来说，就算她想杀乌飐灭口，一时也抽不出手去。
以乌飐的下落交换乌魇，这对她来说可不公平！
林如晦微微一笑，“好心”为她出谋划策：“乌飐就算记恨，恨得也是将他们排挤驱逐的巫族族长乌祝，公主若是肯代表南疆王室恢复巫族的传统，再怼乌飐委以重任，许他巫族族长之位，我相信乌飐为了余下的巫族族人和巫族的传承，有八成的可能追随公主，许是还能为公主增加一份助力。”
乌雅公主眼睛一亮，要杀回南疆，夺回南疆王位，她最缺的就是有实力的追随者了。乌飐……听说天资很高呢。
但她还是没有一口答应，“多谢林大人指点，我会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乌雅公主起身，想要告辞，回去深思熟虑，权衡利弊……
唰——
一道晃眼的光芒掠过乌雅公主的眼睫，她下意识眨眼，闭眼之际，只觉面前一阵寒风直逼面门。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她身体后仰，睁眼就看到闪着寒光的剑锋正指着她的咽喉，她立即拽下腰间的一块玉珏砸在地上。
林如晦知道她身怀诡秘的巫术，已经提高的警惕，可是分明看到她咂玉珏的动作，下一刻只觉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她如何动作的，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不过他的敏锐还是没有出错，明显感觉一阵风吹到身后，他立刻转身挥剑如虹。
铛——剑锋被乌雅公主手中的匕首格挡，转眼间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林如晦果然不负冷酷狠戾之名，招招戳人死穴，一路猛攻，甚至不做任何防守，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也是，他本就是时日无多。
可是他无所顾忌，乌雅公主却顾忌良多，不敢痛下杀手。何况，这周围都是林如晦的手下。
很快，乌雅公主就招架不住了，匕首抵着剑锋，架在脑门上，不得不开口求和：“林大人当真要杀我？”
“且把剑放下，我们有话好商量，如何？”
林如晦松了些力道，可剑锋依然不偏不倚地架在她头顶，“我与公主说了那么多，可不想白作功，我只要你解了乔大小姐身上的魇镇之术！”
他的手似乎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便成了双手握剑，这姿势极不潇洒，极没有气势，却是一种暴露虚弱的表现。
乌雅公主明显也注意到了，她连忙说道：“我可以帮你治愈疫病！”
林如晦脸色微变，似乎想否认又意识到这样做没有意义，转而坦然地说道：“既然公主已经知道我染了疫病，那便请你谅解一下病人的心情。”
“我自知时日无多，临死前只有最后一个心愿，请公主告知乌魇的下落。公主最好不要再耍花样，对于一个快死的人来说，你一定不想知道我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乌雅公主眼皮猛跳，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被林如晦的死亡宣言震慑住了，“你……疯子！”
一个疯子，一个知道自己快要死的疯子，她还能拿他有什么办法呢？
“乌魇被关在诏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