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公主走了,走的时候神色恍惚。
乔舜英做戏做全套,在乌雅公主离开林如晦的卧房后,再次令下人准备了熏艾祛邪,和预防疫病的汤药。
她趁机在汤药里再次加了点儿料。
“乌雅公主真的会信你的话,与乌魇大师离心吗?”
乔舜英回想方才林如晦和乌雅公主的交锋,虽然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却莫名的不明觉厉。
林如晦倒是依旧云淡风轻:“待她被逼得走投无路,自然就会了。”
南疆王室不比大盛,公主同样有储君资格,南疆的传统向来是十七二十几个王子公主之中拼杀出来的王储,其中的血雨腥风比起中原皇子夺嫡的残酷只多不少。
如此环境下长大的南疆公主又岂会是善男信女?
信任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乔舜英没想过这些,而且她很快被乔济勇带来的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今日有人当街拦住了八王爷,状告永安侯世子强占富商妻子为妾,并且害死了富商,还占据人家家财。”
如果只是一件单纯的八卦案件,当然不会引起乔济勇的关注。
“永安侯世子亲自将宠妾扭送到知府衙门,称其是青云阁的细作!”
乔舜英立刻看向林如晦,就见后者噙着胸有成竹的微笑,扬声唤来冬青,吩咐道:“皇上曾命我协助清查青云阁,既是有关青云阁细作,你便代我去知府衙门走一趟吧。”
乔济勇赞同地点头,“林大人确实该去镇着,知府衙门那地儿,都快成青云阁的据点了,就八王爷那蠢货,还不是由着魏兵曹和南疆公主糊弄。”
林如晦但笑不语。
乔舜英有些奇怪地看了乔济勇一眼,什么时候二哥同林如晦之间这么随意了,二哥虽看着大大咧咧,可不是个口无遮拦之人。
当着锦衣卫的面辱骂八王爷,这要换个人面前,她跟肯定二哥绝对不会骂出口。
“也不知永安侯世子是怎么发现的,听说那女人是他最宠爱的妾室,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还特地将女儿记在了世子夫人的名下。”
乔济勇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林如晦,偏后者没有多余的耐心给他解释。
“喵~”
一看二哥那神色,就知道他好奇,倒要看他忍不忍得住,乔舜英咧着猫嘴偷笑,乐得看戏。
“林大人,永安侯世子这事儿是你的手笔吧?”乔济勇最后还是觉得爽快一点更适合他的性子,不懂就问。
“算是吧。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当了回信差罢了。”
林如晦说的简单,乔济勇等了一会儿,没有了下文,一头雾水的他只得一边继续关注案情进展,一边琢磨所谓信差又是什么计谋。
要说这件事,最清楚的还是乔舜英了。那时在真味轩,原先生在她的精神力催眠之下,还是她替林如晦下达的指令呢。
那日永安侯世子与原先生谈话之后,回去果然与永安侯商议。其实,比起永安侯世子,永安侯才是更迫切想要回归盛京权利中心的那个人。
当年先帝时期在皇子之中站队,正是如今的永安侯决策失误,最后是搭上了老侯爷的性命,以及玉芙公主的面子,这才勉强保全了侯府。
当年披麻戴孝,扶着父亲的棺柩狼狈出京,是永安侯一生难以释怀的噩梦。
如今他已是一条腿跨进棺材里的人了,若是能在生命的最后带领永安侯府重回盛京,才算解了他的心结,也好叫他有脸去地下见父亲和褚家的列祖列宗。
不过,永安侯虽心中回归盛京的愿望迫切,但是当初站队失败的惨痛教训也时刻警醒着他,令他一颗心在急切与畏缩之中挣扎煎熬着。
永安侯与世子道:“青云阁的人说得是好听,可咱们要有自知之明,永安侯府也就在永州有一二可利用之处,到了盛京,随便哪家伯府、侯府拎出来,也比咱们强。”
“父亲怎能如此妄自菲薄。”
永安侯世子听不得这种话,忿忿不平地反驳:“祖母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就算当今登基,依旧要加封祖母为长公主,我们侯府的爵位也没有被收回。”
他还记得少年时期在盛京被无数权贵之子阿谀奉承的情景。
只是往事难追,美梦如幻影。
永安侯这个时候比儿子清醒许多,“没有实权的侯府,连个四品京官都比不上。哪怕是四王府的世子要娶的鸿胪寺卿的孙女,那鸿胪寺卿也是正四品,每日都要上朝参政议事,可我们呢,连盛京的消息都不能及时收到。”
“可是在永州城,谁又敢不给咱们永安侯府面子?”永安侯世子不甘心的分辩道,“青云阁既然找上我们,不是正好证明咱们永安侯府的实力吗?”
“机会就在眼前,父亲为何要瞻前顾后?”
永安侯没有计较儿子的放肆,只是谆谆告诫:“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
“这永州城不止有青云阁的人,还有福王余孽,锦衣卫,如今连八王爷和南疆公主也来了,这般龙蛇混杂,各方博弈,咱们永安侯府掺和不起。”
永安侯苦笑着做出了决定,永安侯世子自是不甘心。
带着满心不快回到后院,听世子夫人念叨着今日又有媒人上门,替某某家公子求娶他们的嫡长女,永安侯世子听得愈发烦躁,拂袖去了宠妾的跨院。
宠妾自是温柔解语花,哄着永安侯世子透露了与永安侯的谈话内容,转头就让心腹下人将消息传到了原先生那里。
按照乔舜英的精神力催眠,原先生十分自然地将消息原封不动地传到了林如晦手里,而林如晦转手又卖给了永安侯。
于是,当永安侯世子兴冲冲地对永安侯转达:“父亲,原先生说了,这次五王妃的亲弟弟也随八王爷来了永州,若是父亲答应,大可以安排明日知府夫人借着为迎接靖南侧妃的接风宴,让大姐儿露一面。”
“有五王府世子的亲舅舅做媒,又有八王爷的侧妃作见证,这门亲事算是成了一大半了。”
永安侯忍着气,朝儿子问道:“即便这口头婚约成了,然后呢?然后咱们永安侯府是不是就该替青云阁卖命了?”
“杀林如晦,你知道这得担多大的风险吗?之前芙蓉园勾结福王逆党一事,咱们还没洗干净呢,林如晦一死,传到皇上耳中,你觉得咱们家还能摘得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