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比袭击锦衣卫千户大人还重要？”
锦衣卫是直属于皇帝的部门，是皇帝的耳目，是亲卫。林如晦这次出京更是奉皇命，和钦差是一个意思。
林如晦要是出事，那和不敬皇帝是一个意思！
还有什么事比冒犯天威更重要？
“魏大人刚刚为这些百姓求情，实在令下官肃然起敬。”
乔济勇笑容真诚，只是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泄露了他笑面狐狸的人设。
“魏大人身为永州兵曹，护卫一城百姓的安危是您的职责所在。不如也去听听林大人的审问结果，若此事的确是个误会，魏大人再出面替百姓求个情，也好给林大人递个台阶，您说是不是？”
话已至此，魏兵曹推脱不过，只好随他一同回去。
知府衙门大堂，林如晦抱着乔·黑猫坐在了上首主审官的位置，两班衙役手持棍棒点地如疾雨，口喊“威武”气势骇人。
这群壮汉和妇人顿时被这阵仗吓住，大气都不敢喘。此时他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堂上坐着的是锦衣卫里的杀人魔头，据说连亲爹亲兄弟都被他亲手斩杀了。
大堂门外有许多百姓围观，那几个押人过来的铁甲兵也在，有百姓不清楚内情的，这几人立即热情地解释。
没一会儿外面这些百姓看里面跪着的人的目光就跟看傻子似的，昏了头吧，竟敢袭击锦衣卫。
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惊堂木一拍，外头的议论声骤停。
林如晦手里拿着几张冬青刚刚送过来的资料，对着下头跪着的人一个一个念出名字：“孙大虎，田翠英；李文生，杜月娘……”
念到名字的，就跟听阎王爷勾生死簿似的，吓得浑身直哆嗦。
念完了一圈名字，林如晦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继续道：“孙大虎，田翠英，你们家有一五十多岁的老母亲，三天前出现发热症状，被大夫诊断为疫病。”
“李文生，杜月娘，你们家有一三岁幼女，前天半夜发热，后呕吐不止，同样被大夫诊断为疫病。”
“……”
一一数来，堂下一共跪着七对夫妻，都是被诊断为疫病的，但是症状都为初期。
“现在，你们可以好好儿说说，究竟为何袭击本官。”
堂下十来人你瞅瞅我，我瞄瞄你，没一个人敢开口。
林如晦不耐烦地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言简意赅：“不说就按行刺朝廷命官论处！”
堂下众人一听立刻慌了，“大人饶命啊！我们没想行刺大人啊……”
“没想行刺都将本官的随从打成这样，你们当本官傻还是瞎，由着你们糊弄？”
林如晦再次重重一拍惊堂木，“说！为何行刺本官？”
有人支支吾吾，想说不敢说，有人偷偷摸摸扭头往门口看，似在寻找什么。
“孙大虎！”
林如晦点名看向门口的男人，后者受惊般猛地转回头，就是一下转的太急，似乎扭到脖子了。
乔舜英抬爪捂眼，这么蠢，真是没眼看！
不过，有个词叫做“猪队友”，相信今日过后魏兵曹定能领会一二。
“听说你们孙家是做香料生意的，铺子名声很广。”
林如晦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昨儿偶然听知府家一丫鬟说起，卢知府的二姨娘十分喜欢你家的香料，每月上新的香料，孙夫人都会亲自送给二姨娘挑选。不知这个月孙夫人准备了什么香料给二姨娘？”
孙夫人脸瞬间吓白了，“大人说笑了，二、二姨娘不是死了吗？”
“哦，对，二姨娘前几天刚没了，还是被魏大人亲手送走的。”
林如晦仿佛才想起来二姨娘之死，只是下一刻他眉眼一沉，淡淡反问：“孙夫人倒是对知府家的事情了如指掌，本官记得，二姨娘死时，卢知府明明下令封口的。”
“莫非孙夫人在知府家后院还安插了耳目？”
“不、不、不，我没有，小妇人岂敢在知府家安插眼线，大人高看民妇了……”
“是吗？既然没有窥探知府家后宅，又如何得知本官养的猫患了疫病！”
林如晦话锋忽然凌厉：“还纠结了这么一群人来袭击本官，撺掇这么多家人跟着你一起袭击锦衣卫千户，应该废了不少心思吧？”
“说！你和福王余孽是什么关系？是不是逆党指使你来刺杀本官，营救逆党少主的？”
“逆、逆党？”孙夫人脑子都是懵的。
林如晦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她怎么就糊涂了呢。什么福王，什么逆党，他们什么时候和逆党扯上关系了？
“当家的，我可不认识什么逆党啊，这、这可是要杀头的，你快跟大人说说，我真不知道什么逆党，你快说啊……”
孙夫人都快哭了，这事儿她不知道啊，都是她家男人做的，凭什么找她呀，呜呜呜~
“大人明鉴啊，这事儿跟逆党没关系，这都是知府大人让小人做的啊！”
孙大虎可比孙夫人知道厉害关系，一旦跟逆党沾上边，那死的可不是他们一两个人，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为了不被抄家灭族，知府大人，对不起了！
“你说是卢知府指使你的？”
“正是！”
“大胆！”林如晦不轻不重地敲了下惊堂木。
“你可知诬陷知府是什么罪名？”
反正都说出了口，孙大虎不介意再多说一些：“大人明鉴，正是知府家的管家给小人传的话，对了，当时魏大人也在的，大人不信可以问魏大人。草民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只管叫草民家财散尽，百病缠身，不得好死！”
这个毒誓对商人来说不可谓不重了！
不过，誓言什么的，林如晦还是更喜欢亲手处决背信之人。
他抬眸看向门外，目光准确地对上魏兵曹的视线，后者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颔首，状似大大方方地走进大堂。
“魏大人，这孙大虎的话，是否属实？”
“回禀大人，确有其事，不过……”
“不过这件事毕竟涉及卢知府，”林如晦打断他，不给他圆场的机会，淡淡道，“回头我自会去寻卢知府要个解释，今天先处置你们几人袭击本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