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熟悉的人听他这句话，还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几分心不在焉。
林如晦的视线直勾勾地、没有焦距地落在面前的马盈盈身上，而他的心神却全然投注在扒在他手腕上的那只黑猫身上。
从前不知道便罢，如今知道了她是谁，林如晦只觉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手僵硬地托着猫屁股，心中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孟浪……
乔舜英可不知道林如晦还有这般纯洁的少男心思，她一心忙着追问马盈盈乌魇大师的下落。
马盈盈再次被催眠：“我不知道乌魇大师在哪儿，或许马娅娅知道……”
无论怎么问，马盈盈都说不出乌魇大师的下落，乔舜英无奈只能放弃，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
从马盈盈的话里可以听得出，马娅娅竟然也会巫术。
难怪马娅娅能够抵制精神力催眠。乔舜英有理由怀疑，她和乌魇大师关系匪浅。
将马盈盈抹去记忆，交给林如晦带走。
回房休息的时候，乔舜英不禁暗暗回味林如晦临走之前，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那种失而复得、深沉缠绵又依依不舍。
咦~看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
离开的林如晦可没有歇着，他马不停蹄地将马盈盈又送回了郡主府，转头还要去审问马娅娅。
“大人，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趁夜潜入水月庵试探这位汝阳伯府五小姐，结果发现她反应敏捷，身手不俗。”
林如晦在下午和乔舜英交流过后，就对马娅娅的身份起了怀疑，不过经过刚才马盈盈的话，他又有了新的怀疑。
原本他怀疑马娅娅是秦夫人的人，现在他倒是更加怀疑她是南疆的细作了，巫术可不是一般人会的。
“她有交代什么吗？”
石磊低头请罪：“属下无能，她什么都不肯说。”
林如晦冷笑了一下，走进审讯室。
马娅娅显然已经被用过刑了，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十分狼狈。
林如晦令属下都出去，走到马娅娅面前，淡淡道：“我刚审完马盈盈，你以为你嘴硬还有用吗？”
马娅娅掀开眼皮，眸光微动，似乎在估量林如晦的话的真实性。
“你们取了乔珍珍的血，确定了乔大小姐的生魂大致范围。而你，不仅发现乔大小姐的魂魄附身在一只黑猫身上，还利用巫术将乔大小姐的魂魄困在乔府不能出来。”
林如晦盯着她的眼睛，试探道：“乌魇大师，为了找你可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呢！”
马娅娅面无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仿佛定住了一般：“是吗？那你杀了我吧。”
她如此平淡的反应，林如晦又不确定了。
“乔大小姐是被你的巫术害成这样的，你解了她身上的巫术，我可以保你一命。”林如晦依旧试探。
马娅娅还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你杀了我吧。”
“想死，也得等你救醒乔大小姐之后！”
林如晦转身出去吩咐了几句，稍后有人提了一桶水进来，一人将马娅娅蒙上双眼绑在长凳上，一人将水桶悬在她头顶，将桶底戳上一个洞，有水滴不断地对着她的眉心滴下。
“别让她睡，等她肯说的时候再叫我。”
披星戴月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回来先是忙着进宫应付皇上，又要安排抓人审人，林如晦一直是强撑着精神，这会儿才能抽空眯一会儿。
不过他也确实只眯一会儿，很快天就亮了，而今天却是八皇子大婚的日子。
乔飞琼与八皇子大婚，乔舜英自然也是清楚的。若不是被困在乔府出不去，这场大婚她可得好好凑凑热闹，怎么也不能比花祈宴那天的热闹逊色才是。
乔飞琼的大婚，乔府这边一个人都没到场，众人一想南平县主和忠靖侯闹成那样，也不觉得奇怪。
林如晦倒是去了，还是代替皇上去观礼的。这份圣宠又惹来不少皇子皇孙暗暗恨得牙痒痒。
书瑶郡主看一眼男宾那边，忍不住拉着马盈盈小声抱怨：“不过是一个外孙，在皇祖父心里竟是把我们这些亲生的孙子、孙女都比下去了。”
马盈盈也下意识往男宾席位那边看了一眼，恰巧对上林如晦冷冰冰的眼神，莫名有种遍体生寒的恐惧感。
虽然记忆被抹去，但对于林如晦，她的身体似乎还残留着本能的畏惧。
“郡主何必计较一时，你也说了他只是皇上的外孙，就算皇上此时看重他的能力，宠信他，重用他，待到新皇登基，他自然风光不起来了。”
马盈盈意有所指地巧言相劝，令书瑶郡主展露笑颜。
之前书瑶郡主一直没找她，可昨天马盈盈被哥哥从秦总兵家接回郡主府后，书瑶郡主竟特意上门探望，还热络地邀请她一起来八皇子府上观礼。
原本，马盈盈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今日八皇子大婚，她是不打算来的。可是书瑶郡主相请，她也不好冷落，这才陪着她一起来了。
书瑶郡主看着马盈盈的脸色，有些心虚地说道：“盈盈，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一会儿我们去看一眼乔飞琼就回去吧。”
马盈盈确实有点不适，便也不推辞了。
书瑶郡主拉着她往后院走，边走边不甘愿地嘟囔：“以后我就得叫乔飞琼八皇婶了，真是便宜她了！”
两人来的不凑巧，正撞见林如晦扶着醉得东倒西歪的八皇子回后院新房。
也不知外面那些勋贵公子是如何闹腾的，竟将八皇子灌成这样。马盈盈甚至听见八皇子说胡话了，头一句还是“阿琼”，后一句竟变成了“阿英……”
下一刻，林如晦仿佛被东倒西歪的八皇子带累的踉跄了两步，一个没扶住，将八皇子摔了个狗吃屎。
后头从小伺候八皇子的太监贵喜连忙要去将八皇子扶起来，谁知不知被什么绊倒，竟一跤跌在八皇子身上，将个要爬起来的八皇子又压了回去。
“唉哟！奴才该死！快来人啊，快扶殿下起……”
贵喜一句话没嚎完，被林如晦一把拽起来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