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晦闲闲收笔，摇头戏笑：“你这身黑毛可真无趣！”
乔舜英暗暗翻了个白眼，一身黑毛显不出来你写的“王”字了吧！
幼稚！
不知是不是听到她的心声，林如晦话锋一转说到正事：“虽然暂时找不出乌魇大师，但是两次指使人行刺乔家父子的青云阁的人，很快就会落网了。”
乔舜英诧异地回想了一下这几天查到的线索，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她怎么没看出来凶手是谁……
林如晦自然不会拿这件事骗她，青云阁的人确实行踪诡秘，但也不是无迹可寻。更何况头戴幕篱、一身青衣的女子，其实很有标识性，而她还现身过多次。
第一次，她从天而降现身邵府后院；第二次，手持青云令出现在算命道人的算命摊前；第三次，她出现在外城寻到山匪出身的刺客；至于第四次……
林如晦将行刺乔大老爷的杀手交代的口供，和长盛赌坊几名打手的口供，呈交盛帝。
“皇上，先前手持青云令雇佣杀手的女子已经有了一些线索，臣恳请缉拿长盛赌坊的东家，进一步追查青云阁使者的踪迹。”
“准奏。”
盛帝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实际上看完口供，他心中已是难言的震怒。堂堂天子脚下，竟然接连有朝廷命官遇刺，是不是哪天青云阁的人也发展到皇宫来行刺他？
“朕允你便宜行事，一定要将青云阁这群宵小揪出来，绳之於法！”
“是，臣遵旨！”
有了盛帝发话，林如晦立刻让人将长盛赌坊的东家请进了诏狱。
长盛赌坊的东家姓胡，是贵妃亲姐姐的庶子胡海胜在经营。胡家只是商户，不过贵妃的娘家朱家，在贵妃入宫得宠前，也只是寻常商户，和胡家算是门当户对。
也就是在贵妃诞下八皇子册封为妃后，朱家才算水涨船高，连带着胡家这个姻亲也鸡犬升天，受人巴结。
胡海胜只是胡夫人的庶子，却因经营有道入了贵妃的眼。长盛赌坊虽是胡家产业，实则八成的红利都进了贵妃和八皇子的口袋。
林如晦前头提走胡海胜，后头八皇子就亲自来诏狱要人了。
“林如晦，长盛赌坊一直是本分经营，你凭什么抓走胡海胜？”
“八皇子有什么疑问可以去请示皇上。”
见冬青拿着口供准备送进来，林如晦以眼神示意他止步，对着八皇子意味不明地笑了：“虽然暂时还没从胡海胜的嘴里问出什么来，不过说不定再上几次刑，他就招了呢。”
“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八皇子一脸愤怒，觉得林如晦脸上的笑容简直是在挑衅他身为皇子的尊严。
林如晦对他的指责坦然受之，状似为难地说道：“行刺乔少卿的幕后主使还未查出，现在又出了行刺乔大老爷的案子，若是再找不出认罪的凶手，臣这个锦衣卫千户如何向皇上交差？”
“你没法交代就要拿胡海胜去顶罪？”八皇子一脸难以置信。
他这副单纯模样，乔舜英莫名有种林如晦在欺负小孩子的嫌疑。对比狡猾老辣的林大魔王，八皇子的确太青涩了。
“殿下可千万别给下官胡乱扣罪名，胡海胜有罪没罪，还需刑讯之后才有结论。”
林如晦一提刑讯，八皇子自然想到的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我会向父皇揭发你的！”
林如晦脸色微变，而后镇定地说道：“八皇子觉得，我在抓胡海胜之前不会向皇上请示吗？”
他一瞬间的脸色变化被八皇子看在眼里，立刻认定林如晦只是在故作镇定，“你胆大包天，仗着父皇宠信，目中无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本王现在就进宫禀明父皇……”八皇子往刑房看去，似乎想寻找胡海胜的身影。
林如晦立刻挪步，挡住他的视线，“刑房血腥污秽之地，殿下还是别看了。”
突然刑房里传来一声男子凄厉的惨叫，八皇子一惊，立刻听出这声音有些熟悉，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可林如晦将去路挡得死死的，八皇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乔舜英猜测，他九成九是进宫找皇帝告状去了。
不过，告状啊……莫名有种小孩子吵架输了找大人做主的即时感呢！
八皇子一走，冬青立刻上前：“大人，这是胡海胜的口供。”
林如晦弹了弹由胡海胜亲手签字画押的供词，唇角笑意微凉，“你替我进宫一趟，将这份供词呈给皇上。”
看到冬青拿着供词离开，乔舜英可以想见八皇子一定在皇上面前讨不了好。
事实远比乔舜英想的要严重，冬青从宫里回来，也带回了“八皇子被皇上罚俸一年，禁足王府思过”的消息。
贵妃想要替娘家和八皇子求情，皇上不仅对她避之不见，还狠狠斥责了她一顿。
八皇子不是没有状告林如晦屈打成招，可惜皇帝十分信任林如晦的能力，再加上冬青及时呈上去胡海胜的供词。
冬青道：“大人根据几次查到的线索，已经锁定了青云阁使者的大致位置，属下进宫前大人已经带人前去缉拿凶手了。”
听说青云阁的人就要被抓住，盛帝龙心大悦，对林如晦自然满口称赞。
八皇子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出宫之前去见了贵妃一面。
“母妃让我示好拉拢林如晦，我看他根本就是故意与本王作对，明知长盛赌坊有本王作保，他偏要动胡海胜，父皇也是偏心，他说什么都信。我分明亲耳听见林如晦对胡海胜屈打成招，故意拿他交差……”
“你亲耳听见？是林如晦自己对你说的？”
八皇子对母亲知无不言，将诏狱里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交代了，贵妃比八皇子多些历练和心眼，立刻听出林如晦不怀好意。
“他这是诚心坑你呢！”
贵妃又气又怒，怒儿子不争气：“林如晦那小子心机深沉，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你去找你父皇告状之前，为何不来找我商议？”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对他十分信任！”
虽是告诫儿子，贵妃的语气中未尝没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