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偷吃被人抓住打了一顿吧。”林如晦漫不经心地说道。
这话乔济彬自然是不信的,可是看林如晦不想说,他也无法。
林如晦忽然问道:“听说南平县主幼时颇得老庆王宠爱,还曾跟着庆王随军出征南疆?”
乔济彬点点头:“是听祖母提起过,曾随高外祖父出征过,不过据祖母说,她并没有像外面传的那样上过战场,只是当时好奇跟去南疆见识了一下。”
论起来,那位庆王是南平县主的祖父,只因南平县主是庆王府独一份儿的女娃,自小就得庆王府上下宠爱,尤其是当时的庆王,不仅手把手教小孙女骑射,还因为小孙女一个生辰心愿,就不顾规矩地带着孙女随军去了南疆。
“林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乔济彬觉得林如晦不像是会打听这种闲事的人。
果然,林如晦又道:“我想请南平县主帮一个小忙。”
确实是小忙,乔济彬听完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只是第二天他还来不及回复林如晦,就在早朝时眼睁睁看到有人参林如晦胆大妄为、欺上瞒下、肆意杀人、公报私仇等一系列罪名,而一向倚重林如晦的皇帝,这一次丝毫没有偏袒他。
皇帝发了雷霆之怒,当堂命人林如晦押入镇北府司诏狱。
乔济彬云里雾里地下了朝,这才细细打听昨日传的沸沸的冷面阎王杀人一事,末了回去后又将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睿智的祖母和父亲。
“祖母、父亲,我觉得林大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就算为了他养的那只黑猫杀人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南平县主老神在在地看着乔大老爷,“老大,你觉得呢?”
乔家大老爷沉吟道:“母亲,林千户应该是察觉到了那位乌姑娘有问题,这才将人押入镇北府司,不过他昨日那般兴师动众地杀人、抓人,应该是为了引出乌姑娘背后之人。”
“另外,今日早朝我也在场,我总觉得皇帝的怒火来的并不合理,林如晦就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就算这把刀嗜血了些,只要这把刀还听话,皇帝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放弃他。”
他最后总结道:“所以,皇上之所以发怒,或许只是为了配合林如晦行动。”
南平县主点点头,又看向乔济彬:“彬哥儿,你再把昨晚和林家小子的对话和我复述一遍,记住,要一字不落。”
乔济彬知道这事儿或许另有内情,赶忙将昨晚和林如晦的对话仔细回忆了一遍。
南平县主听完后眉头微拧:“莫非林家小子怀疑那乌姑娘和南疆有关……”
“母亲,林如晦将那院子查封,或许另有深意。”
乔家大老爷道:“会不会是他怀疑那院子是南疆人的暗桩?”
南平县主思量片刻,摇头道:“不对,他找我帮忙找熟悉南疆事物的人肯定是和这件事有关,可这一切只是他的怀疑,或许他是想从那间院子找出线索证明他的怀疑。”
“不管如何,只要和南疆有关,我总要打探清楚。”
南平县主眼中露出赞赏的笑意:“这个林家小子,他是把我都算计进去了。”
“不过这件事,还得先进宫一趟和陛下通个气。”
乔家大老爷在礼部任职,一向不起眼,这次便被南平县主指派进宫做她和皇帝的传声筒,得到皇帝的首肯后,南平县主当夜就令熟悉南疆事物的人去了乌姑娘的宅子调查。
所谓人过留痕,虽然乌姑娘院子里的那些奇花异草都被挖了个干净,但是泥土翻新的痕迹本就异常,更何况有些花草毒性深重,即使泥土翻新,还是会留下毒性在土壤里,致使移栽的花草无法存活,就连过路的虫蚁生物都惨遭毒害。
而当初差点吞食乔舜英的食人花,那留下的痕迹更是显著……
当调查的人带回诸多蛛丝马迹后,南平县主这回亲自进宫禀告这些异样。若说谁对南疆人恨之入骨,无疑是当年领军与南疆对抗的庆王府和平昌伯府。
如此,察觉南疆人有可能偷偷潜入盛京,南平县主第一个无法坐视不理。
外头风云暗涌,躺在林如晦卧室的乔舜英却安然昏睡。
不知是精神力使用过度的缘故,还是那食人花留下的伤太严重,乔舜英一连昏迷了数日才醒,又养了好几天才恢复行动力。
醒来第一天,乔舜英就从照顾她的丫鬟口中得知,林如晦为了她杀人入狱。
她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不是对林如晦杀人难以置信,而是对他竟然被人抓住杀人的把柄感到不太相信。
他可是心智手段都在线的林大魔王啊,这是翻车了?
疑惑归疑惑,他为自己报仇的行为,乔舜英还是很感动的。
又从丫鬟口中得知,林如晦抓了乌姑娘进镇北府司。听起来,住在那间宅子里的乌姑娘像是乌魇大师。
乔舜英决定得去一趟镇北府司,探望一下林如晦,也顺便求证一下,被抓的乌姑娘和乌魇大师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根据那天偷听到的秦满郡主说的话,只要杀了乌魇大师,就能破了她的魇镇之术吧!
一想到魂魄回归身体有望,乔舜英望着外头西沉的日头,恨不能它嗖地一下消失。
天色一暗,乔舜英迫不及待地跑去镇北府司。
之前林如晦也曾带她来过这里,因此乔舜英对各处位置都有些印象。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去找林如晦。
也不知他有没有受刑……
林如晦一直给她的印象都是反派大boss,是能祸害遗千年的那种。先前纵使听说他被皇帝下令关进诏狱,乔舜英也没什么感触,因为觉得太不真实了,她还是不能相信林大魔王会这么轻易沦落。
可是此刻身临诏狱之中,想着林如晦就在这其中一间牢房里关着,也许还被看不惯他的人落井下石,趁机报复,也不知待会儿见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是浑身血淋淋的。
乔舜英越想越难受,小心脏一抽一抽的,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末世磨砺二十余年,她早非当初明媚天真的闺阁少女了。她不怕别人对她坏,就怕别人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