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死人动了!”
思忱之际,齐问杰突然惊呼,我连忙回头查看,水面上的两具尸骸拨动了涟漪,但只是因为杨连峰上船之时牵动了锁链而已。
我刚要斥责齐问杰不要草木皆兵,尸骸却真的开始下沉,从锁链之中滑落。
杨连峰反应很快,回手一掏,将锁链抓在了手中。
也不知这锁链之下牵引着怎样的东西,杨连峰被坠了一下,趴倒在船上。
我赶紧帮忙抓住,触摸到锁链之后,却发现其上并不平滑。
仔细查看了一下,原来锁链上镌刻着大量的图案。
“这是不是符篆?”我开口低语。
齐问杰蹲下来一看,又是惊呼:“这不是与迷魂凼中那颗黄金古树上的符篆一样吗?”
我先是惊讶,随之又有些难以置信,这两地相隔数百里,居然有所牵连?
齐问杰见我不信,也伸手抓住锁链,竭力往上拉扯。
随着露出水面的部位越来越多,齐问杰更加笃定:“没错!就是一模一样,我这辈子也只见过这种能镌刻百家符篆的东西!”
我还是相信了他的眼力,而且我心里一直有个念头。
迷魂凼与眼下的江域,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有着浓郁阴魂怨气之地,都以符篆禁锢着尸骸。
要说最大的不同,便是那迷魂凼是天然的凶地,而这里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在制造凶地。
齐问杰体力有限,我便帮他一直向上拖拽锁链,这链子极长,在船上盘了一圈儿又一圈儿,过了许久才拉扯不动。
锁链绷直之后,更表明江底是有无法扯动的重物。
我们现下只有一艘简陋的渔船,无法继续,只好又慢慢放掉锁链,往江岸移动。
距离堤岸还有六七丈之时,锁链再次绷直,我们将锁链固定在了船上,三人下水,靠着杨连峰帮助,回到了岸上。
再回头看渔船,在江面上浮浮沉沉,我让杨连峰去找些人来,把锁链下的重物拉上来,我和齐问杰则留在江边守着锁链。
杨连峰赶紧照办,过去差不多三个小时之后,他不仅找了几十号卖力气为生的劳力,还令人开来了一艘铁甲船,这船原本是载客游玩之用,动力也很强劲。
我们先试着靠人力去拖拽锁链,依旧未果,就干脆用上了游船。
光是看着水下涌上来的巨大水泡,就知道底下这东西不仅沉重,而且体型巨大。
一直忙碌到天亮之后,重物才露出水面,我们最先看到的,是一颗有须有角的银白兽首。
一开始我以为是条大鱼,待它被拖出水面之后,才看清居然是颗龙头,它是被直立着拖出,龙颈龙身也接连露出水面。
当然,这并非传说中的真龙,而是一尊通体银白的雕塑,整体有三四米的长度。
龙像被锁链捆绑,听着锁链与之触碰的清脆声响,这龙是个金属物件。
齐问杰踮脚看着,也觉得惊奇,猜测道:“莫不是条镇江龙?”
他说的‘镇江龙’,属于大江大河之中的镇物,用以乞求风平浪静。
我开口否决:“镇江之物,多被铸成玄武或者水牛,少有龙形。这蛟龙入水,就是回了老家,自然闹腾的水浪汹涌,怎么可能充当镇物?而且龙为图腾,常人谁敢绑两具尸骸在它身上?”
按照我的推测,这必然也是布局之人的手段之一。
龙像被拖上岸之后,众人皆惊奇围观,我让杨连峰先把这些人带到远处,自己和齐问杰上前探查。
“龙鳞之上也有符篆,但藏的隐蔽。”
现下已经可以断定,这尊龙像与迷魂凼中黄金古树,绝对是同一人所为。
我和齐问杰围着摸索一阵,他突然蹲去一旁呕吐起来,嚷嚷着说肯定是灌了冷风,腹痛难忍。
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了同样的感觉,而且眼目和喉咙灼痛起来,如同火烧。
“这雕像有问题!”
我慌忙拽着齐问杰远离,这时候杨连峰也回到我们身边,见我们都身体不适,就赶忙询问。
说出身体异状之后,杨连峰若有所思:“怎地你们像是中了汞毒一般?”
“汞毒?”
我从未听过这种毒,杨连峰连忙解释:“就是民间常说的水银,这种金属熔点极低,通常都是液态。但如果加热,挥发成气体之后,被人吸入体内,便是你们这般,腹痛、晕眩、以及呕吐咳嗽等表现。”
他这么一说,我也知晓了此物,就是我们民间所说的铅精。
杨连峰远远观察:“但除非是极寒之地,汞都是液态,但这条铁龙,却是固态。”
我抓起地上的锁链重新查看,确定只是生铁所铸。
思忱片刻,我抽出昆仑枪上前,杨连峰急忙劝阻:“我听老师说过,自秦始皇陵之后,一些古墓也多将水银用作机关,说不定这铁龙也是某种能工巧匠制造的机关,还是小心为妙。”
我回忆方才亲手摸索的触感,沉声道:“或许并没有那么复杂。”
运足气力,我一枪刺进了龙颈。果然,白色的水银流淌出来。
“这尊龙像,只是一个容器,内部被灌满了水银。”
杨连峰捂着口鼻,赶紧叫过来两个人,在龙像周围挖了积蓄水银的土坑,说这么大量的水银若是流进了江里,肯定要死无数鱼虾。而若是有人再食死于汞毒的鱼虾,必然也会中毒。
我虚心受教,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躲到远处等了许久之后,龙像中的水银才流淌的差不多了,也快灌满了土坑。
杨连峰表示他会再去找人处理这些水银,说是买些硫石撒进去就行了。
我和齐问杰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他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妥善处理,我们也就无需过问了。
而且我们现下虽然破了这个坠龙锁尸的格局,却依然对布局之人的身份和目的都未可知,依旧头痛不已。
至于白家楼中的事端,倒是容易解决,只需再将杨连峰祖父的棺椁迁回原处下葬即可。
我们回到杨连峰家中休息了一天,杨连峰已经去把善后之事都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