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宅子就剩顾滢和路泽川二人,顾滢计算着时间,准备给路泽川起针。
“对了路先生,您之前送的礼物太贵重了,我家人让我还给你,有时间我让人把东西送来这里吧。”
路泽川斜眼看她,刚好看到她忙碌的发顶,圆乎乎的脑袋在他眼前不停的晃悠。
“不用还,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救命之恩应该涌泉相报,我送你的东西,不过就是谢礼。”
顾滢重复手中机械的动作,一边说道:“但我外公那边没办法交代呀,他一直教育我要做好事不求回报的。”
不求回报!?
路泽川有些诧异,第一次见面她说的话自己可没忘,难不成这个小丫头还在打自己和她小姨的主意?
“那个....你之前提的事,恕我不能答应。”
顾滢已经起完针,听完猛地抬头看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眼睛里一片忙然之色,“路先生,你指的是哪件事?”
这么快就忘了吗?
路泽川心里暗笑,到底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走心,摇摇头,“没什么事。”
捞起不远处的衣服就往头上套,整个过程相当迅速,很快就将自己穿戴完毕。
顾滢还在想着他那句话,等反应过来才长长的‘哦’了一声,“路先生,您刚才说的是你和我小姨相亲的事吗?”
路泽川没有说话,伸展了一下身体。
果然,被小丫头扎了几针,浑身都舒畅了不少,不过小丫头的脑回路着实有点长。
“但是我小姨真的很不错,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顾滢瞪大眼看他,眼睛里全都是期望的目光。
路泽川微不可觉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揉揉她的发顶,“小丫头,多谢您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但是呢,我这一辈子不准备结婚,就不耽误你小姨了。”
顾滢一阵颓然,小声的嘀咕道:“不结婚,那岂不是浪费这么好的基因,哎,想想就好心痛....”
路泽川看着小女孩哀怨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小丫头,这么小的年纪就操心这么多的事,小心你早衰。”
“我才不怕早衰呢。”顾滢小声的回道,“我怕的是不衰...”
那副永远长不大的身躯,这辈子她都不想体验了。
路泽川轻哼一声,转而拎起地上的背包,“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说完,就拿着东西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顾滢紧随其后,跟着他下了楼,又经过几个长廊,穿过一个石拱圆门,来到一个精致的小院落。
这个小院的花园是由假山堆砌,流水亭台,飞檐垂脊,每一处都透着精致。
“这个地方....”
顾滢有些失神的望着这个地方,脑海中的画面一转,似乎又来到许多年前。
她从一个院子里的耳门逃出,当时夜色正浓,她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出口,正好,此时有宅子里的丫鬟经过,为了不引起主人家的恐慌,她就闪身来到这个院子里。
她记得很清楚,那个石拱门上篆刻的就是‘观星轩’,跟此刻眼前的三个字如出一辙。
她进了院内,当时院中的主人房并未熄灯,一个清隽的身影就映在纸糊的窗上,房内的那个男人手中拿着一本书,在房间里摇头晃脑走来走去,很刻苦的样子。
那两个把她惊到的丫鬟穿过院子,手中端着热茶和吃食,径直走向屋内,一边走,还一边心疼的说道。
“少爷真是刻苦,这么晚了也不睡觉,这次科考,我们少爷一定能榜上有名!”
“是啊,少爷人好心善,怎么说也该轮到我们少爷了....”
躲在假山后的顾滢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也默默为这个好心人祈祷。
脑海的画面慢慢消散,她从回忆中走出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心里百感交集。
她跟随他的脚步走进去,踩在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上,之前她藏身的假山还在,只是物是人非,那扇纸糊的窗子,也被装上了透明的玻璃。
路泽川推开花厅大门,一扇镂空雕花的屏风出现在眼前,再往里走,木制的整套桌椅,摆放的瓷器瓶,还有桌子正中央放置的一个黄色木盒。
那是....
路泽川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开口说道:“那是两百年前的圣旨。”
看小姑娘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祖上先辈中了榜,这个住所就是先辈住过的地方。”
顾滢半垂的眼睫这抖了抖,扭头看向路泽川,“路先生,我能看看吗?”
路泽川眉心紧蹙,犹豫了一瞬才点点头,亲自小心翼翼的请下那道圣旨,在桌面上铺缓缓展开。
“陆明轩.....”原来他叫陆明轩。
她喃喃的说了一句,“想不到他竟然中了探花....”
路泽川盯着她的举动,神色稍显沉重,见她收回目光,才把桌子上的圣旨收起来。
顾滢平复了心绪,才开口问道:“路先生,您是让我住在这里吗?”
路泽川点头,“这个宅子,只有这个院子隔三差五的有人打扫,别的地方太冷清也难免有些尘灰,不适合居住。”
“那你住哪里呢?”
“我住隔壁。”
“哦....”
穿过花厅,二人来到后面的寝室,里面的装潢依旧是之前保留下来的,包括那张雕花的四柱床,也是上好的檀香木所制。
顾滢摸着床杆上的花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路先生,你家肯定很有钱吧?就这单单一屋子的东西,就值顾海整个公司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类比手段,顾海的公司说不定还没人家这些古董家具值钱呢?
路泽川哼笑一声,“彼此彼此,你家也不差。”
顾滢心里轻哼,到底是小巫见大巫了。
路泽川坐在不远处的木凳上,看着小女孩的背影,目光逐渐幽深难辨,良久,才问道:“之前来过这里吗?”
他的问题来的突兀,顾滢指尖一顿,怔了许久,才笑着看他,“路先生,您很会开玩笑,我怎么会来过这里?”
说着,还佯装好奇的四下打量,随便逮着一个东西,就问他是什么。
庆幸的是,路泽川并没有继续追问。
顾滢松了一口气,才问:“路先生,我刚才见圣旨上您祖宗姓的是陆地的‘陆’,为什么您姓这个‘路’呢?”
她歪着脑袋,一脸天然呆的看着他。
“我祖上每代人都非常有成就,不是在商业上就是在官场上,后来家族逐渐衰落,我祖爷爷为了不辱祖上威名,改了姓氏。”
路泽川说的轻描淡写,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顾滢恍然大悟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