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为了落井下石？”
两人走在后花园，星辰忽然问。
“我可没那闲工夫。”
“那你？”
苏荀尘脚步一停，抬头看向空中圆月，月光皎皎，公子面若玉盘，比明月还要动人，星辰只是一失神，又快速坚定内心。
“我只是在确定一件事罢了。”
“什么？”
苏荀尘没有说，星辰也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回到宁院，正看到萧明敕在门外等他们。
夜晚寒冷，他披了件大氅，立于风中。
苏荀尘打量他两眼，轻笑道：“你在这等我的模样，还真像妻子等夫君回家。”
“待会床上谁是妻子，谁是夫君，自然分晓。”
苏荀尘一愣，脸颊迅速红透，啐了一口，“流氓。”急匆匆的跑进屋子内。
身后的萧明敕笑了笑，跟上他的步伐。
回了屋内，两人用晚膳时苏荀尘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
看似无心的随口问：“我听说边关几次打仗都输了？”
萧明敕手下一停，才回复道：“是。”
“我还听说马上就要攻破虎牢关？”
“放心虎牢关不会丢。”萧明敕语气肯定，“虎牢关守将已经向隋城求救，夏老将军出手，边关定然安然无恙。”
苏荀尘“哦”了声，低头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心绪不宁。
他最担忧的不是这个。
“你是担忧秦观南？”萧明敕看出他的心思。
苏荀尘颔首，“不如这次战事结束，就让他们两人回来。”
萧明敕把碗筷放下，第一次直接拒绝他，“不行。”
“当初我将这两人举荐给夏安国就是有意为莫国培养武将。”
赵燕儿一个女流之辈都知道莫国武将凋零，萧明敕又怎么会不知。
这步棋，早已经落下，不可随意移动。
“而且，就算我同意将他们两人调回京城，他们两人也不会愿意，秦观南注定要上战场。”
他只有在战场立下军功，成为大将军，才有可能报仇。
“罢了，人各有命，我又怎么能强求，只希望他能平安就好。”
只要平安。
萧明敕安抚道：“你放心秦观南武功高强又有夏老将军栽培，这些日子武艺、智谋突飞猛进，同辈中无人能敌。”
这是前几日夏安国书信中的原话。
夏安国极少这么称赞后辈，他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不止同辈，恐怕老一辈中也少有秦观南的对手。
苏荀尘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那就好。”
“对了，夏老将军可有提到狄竹？”
“赞不绝口。”
萧明敕如实回答。
若不是狄竹年纪太小，学武又晚，只怕武力值还在秦观南之上。
月夜星河，若有若无的嘶杀声被风吹散，隐匿于黑夜。
秦观南深夜睡不着，一个人在院子内，望月思人。
这几个月边关磨练，让少年清秀的面孔刚毅冷冽不少，双眼寒光乍现，如利剑出鞘。
“哥哥，你又在院子里发呆了。”
一道脆生生的女童声响起，狄竹身着红色铠甲，俏丽的站在门外，铠甲上血迹未干，想来刚刚经历一场厮杀。
秦观南一眼就看到她身上的血迹，“可有受伤？”
狄竹摇摇头，“他们弱的很，伤不到我。”
这可不是她夸大，狄竹力大无穷，离国那群虾兵蟹将还真不能伤她分毫。
只是……
“单挑你确实无人能敌，只是要小心有人背后偷袭。而且敌军又是车轮战，你会体力不支，战场不可儿戏，一切要小心谨慎。”
狄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明白。
“把前方的战况说来听听。”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离国的将士跟不要命一样攻城，估计用不了多久又要开始下一轮。”
虎牢关易守难攻，而这群人就跟不要命一般，车轮战术，不断的攻城。
狄竹脸上的俏皮一敛，神色复杂，“观南哥哥，虎牢关的守军本就比离国少，又经过多次消耗，能用之人不多，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真的会顶不住。”
“方才我从前线退下，看到街道上士兵疲惫不堪的模样，最多也就再坚持两轮。”
离国此次出动的人太多，而虎牢关能抵抗这么久，还是因为夏安国命秦观南先率领三千援军援助之故，现在二批援军迟迟未到，再这样继续下去，必然生乱。
这个道理狄竹知道，秦观南自然也明白。
他抬头仰视着天边一轮明月，自言自语，“没办法，只能搏一搏。”
城外，温柔洁白的月光覆盖在如小山般的尸体上，凄凉惨烈，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刺鼻恶心。
远方，一阵阵牛角号声，一波接着一波，悲壮有力的传来，刺激着边关每一位莫国将士的神经。
牛角号起，离国新一轮的攻城开始了。
成百上千身穿黑色铠甲的离国将士嘶喊着冲锋而上。
虎牢关守将王贵昨日已经战死，如今他们以秦观南马首是瞻。
北风猎猎，战袍吹动，秦观南率众立于城墙。
“秦副将，现在可怎么办，离国万人攻城，而我们能用的将士也不过千人”
那将领声音一顿，“恐怕不敌。”
秦观南目光紧盯着城下冲锋过来的士兵，眼中闪烁。
“不敌？”他收回目光，“今日就算是只剩下一兵一卒，都要把虎牢关给本将军守住了！”
“咱们不如退……”
秦观南一个冷眼斜视过去，吓得后者话都不敢说。
“今日退出虎牢关，明日是不是就要退出隋城，后日不知我又退到哪个城池。你们步步退，离国的铁骑杀进关内，退无可退，莫国岂不是要亡国！！！”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给本将军战死在虎牢关，谁若是再敢扰乱军心，斩!!!”
一瞬间，秦观南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杀气，身边将领胆寒。
即使纵横沙场几十年，他们也没有见过这么强的杀意。
今日谁要是敢再说半个退字，必死无疑。
“狄竹，召集将士，今日我们就在这里于离国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