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宫
千百年来,终是热闹了一回,这宫口是长梯铺至,足有一百八十梯,再上则是一道大门,有千斤之重,门边有两条红色长龙盘绕,以往宫口只有几人守护。
今日不同往日,从门边到长梯下,都是魔众们,他们身穿黑色挂袍,个个精神抖擞,排成了好几十列,似是在等候重要之人的到来,场面倒也不小。
大门内是云殿,中间有一道长桥,名叫木婉桥,直直往上,连接着云殿。桥下是行云流水,深不见底,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壁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边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气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执蚕冰,叠着玉带叠罗裳。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徐徐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钳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莲花蕊也细腻可辫,赤足踏上也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此时正值晌午,锣鼓喧天,烟花圣放。
不远处有一人正缓缓到来,一身红衣似火的她,冰冷高贵中夺人魂魄,她墨黑的长发在空中凌乱的舞动,明明无风,却是自舞,一身血红色的流苏裙上绣着彼岸花的花纹,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美艳,身后拖着漫长华裾。
宽松的绣着金边的袖子遮住了她白嫩的小手,嘴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她整个人看起来是多么的高贵、冷艳,世上所有的美丽词汇,好像都不能够形容她。
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是烈火焚烧下蜕变的绝美,是从灵魂深处而出的妖艳。
她的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婢女,个个都低着头缓慢跟进着,而后才是几千魔众。
她行至长梯下,婢女们纷纷停住,现下只有她一人去往长梯。
她略施法,飞身来到了大门前站定,华丽转身,望着下面那一众魔群,他们纷纷单膝跪地,大声喧嚷着。
“宫主在上,誓死相随。”
“平身。”此刻,我还是坐上了这宝贵之座。
“谢宫主殿下。”他终究是没有来!今日如果他来了,一定要让他看上一出好戏,既没有来,那便罢了!
她亦然转了身,礼仪还没有完,还要继续往里走着。
“大开龙门,恭迎圣主回宫。”此时门使喊了话,表示此门已开,是为魔族全权交由邀月掌管,顺应之意。
进了这大门,便是真正的魔族宫主了,而后,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典,身披华服,自是乏累,屏退了所有人,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师父此番在作甚?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会不会也像我这般思念着对方呢?
仙族宫
元瑾厅上,上座上正坐着一人,之下是一众仙君。
都知今日是魔族宫主登基之日,却又无能为力,而天师正好在此时受了那邀月的计策,要不然此刻的她早已不在,又何来这登基之说?
在登基之前,她本是无此意的,却在那时被师父得知了她对他的心意,也得知了她的身份。
正值十二月,有些阴冷,他本想带她去一处温热之地修习,不曾想,一进门就看见她倒在了地上,赶紧前去查看,才知原来是中了毒魔,毒魔乃是魔族宫毒药之最,据说无药可解,无色无味,或许一阵清香,一阵静宁,皆可中之颇深。
潜伏在她的体内,或许一年,或许更久而发。
她怎会中此毒,且又是魔族之最,眼下可如何是好?
先前他听师父提及过,中此毒之人,全身血液必然受侵,万不能再施法,要想救她,只有将她全身血液统统换之,用仙族之血重印。此法会损失救她之人的八成法力,千百年之内,不得施法,不然会气急攻心,使之全身无力,有害而无一利。
想到此,不能再耽搁,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完成。
可无论楚辞怎么用自己的法力输注于她,都被尽数退了回来,仿佛她的体内有一层结界阻挡着,奈何救她心切,全然不顾,硬要破之。终随了他意,却在此时,她的体内闪过一道金光,手腕处出现了一朵血红色的伤心花,而他的功力只剩下了不到两成!
他一口鲜血喷出,不可思议的望向她,而她还是那般淡然的睡着,看着这个一手养大,一心爱护之人,心中竟也了然,而她没有丝毫要醒之意。
自己一心附注她身,全然不顾自己,倾尽自身法力来换她安然,没曾想自己却是犯下了弥天大错,话说魔族不是全然杀了吗?自己看到的那朵伤心花,的确是魔族象征,可她怎么能是魔族之人?怎么能?
之前为她输注法力,无意中识的她的意识,看到了她心中所想之人,原来她也……!可是如今她的身份,她对自己的心思,此间自然是留她不得!
罢了,不让其身份公诸于世即可,千百年不也过来了,不是吗?
无奈,天公不作美,她的身份,终究还是让世人知道了去!
正想的入神,被司法天君唤醒。
“天师,今日便是那魔女登基之时,倒不如在此时来个出其不意,以绝后患。
“是啊,是啊。”其他仙君也应声附和着,此时若不除,日后定将天下大乱。
“好了,她是本天师的徒弟,如何处置都将有本天师亲自动手,不必劳烦各位仙君费此心神了。”说罢自顾自的离开了,独留其他仙君在那不知所措。
论法力,他们自是打不过她,论学识,怕只有天师一人可将她除之。
可看刚才天师之语,多有维护之意,这天下恐将大乱啊!
楚辞来到了先前她住的房间,思量着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己是为平定天下而生,为斩妖除魔而终的,怎可为了这儿女情长?要他置这天下为何地?又要他如何抉择?
普天之下,哪里又有她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