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九弟了。”三人一道走出御书房,首先开口的却是在御书房未曾说过一句话的逸璟墨。
“哈哈,三哥客气了,不过是暂时代七哥处理一下事务,不足贺喜,不足贺喜啊!”逸璞翔谦虚道,只是得意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话虽是这样说的不错,但三人也都知道,这京城治安的职权怕是要易主了。
“不过七弟昨晚确实是受了惊吓,休息一段时间也是好的。”顿了顿,逸璟墨又转头看向逸染尘,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不太明显却能让人察觉。
逸染尘身形一顿,嗤笑道:“皇兄说的是,不过雅蕴至今未醒,本王心中挂念得紧,先行一步了。”说完也不等逸璟墨回答,径直地离开了皇宫。
逸璞翔见逸染尘离去,顿时也没了兴致,随口道:“本皇子也要去七哥府上交接工作了,先行一步,三哥莫怪。”
“九弟自便就好。”逸璟墨含笑着目送他离开。才转身向皇子府走去。他未曾封王,自然不会像逸染尘那样在宫外建有王府,目前也不过在皇宫某处有座府邸罢了,名唤“风华殿”。
这殿名是他母妃去世的那年,逸暮祁亲自赐下的。在此之前,这座宫殿周围常有人巡查,别说居住了,便是靠近也是不允许的。没想到这座宫殿居然赐给了他,更是命名为“风华殿”这可真是谁也没有的殊荣啊!
自己当时也确实为此暗自兴奋了一段时间,只是,自那以后,逸暮祁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不过,每当有事发生也不会忘记叫上他。
就像今天这样,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搞不懂,他的这位父皇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看他不顺眼,直接给他块封地,打发地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岂不更好。又何必像现在这样,若即若离。
还有今天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反常,莫非梦雅蕴的身份有异?不然他那万事不置于心上的父皇怎么会提到她来了。思索了片刻,还是出声道:“沈晏,你去查查梦雅蕴究竟什么来头。”
“是。”暗处的人从始至终就没有露面,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听错了。
然而,在这不久之后,某处皇宫密室里面,一黑衣人正恭敬地对着另一人汇报情报:“主上,那位正在调查梦雅蕴。”
“唔。”那位被黑衣人称为主上的人沉吟片刻,缓缓道,“该让他知道的早些让他知道倒也无妨。”
“那么,那位的存在是否?”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同时观察着那位主上的脸色。
果然,他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那不是他现在该知道的事。”
“属下知道。”黑衣人心中一凌,干脆地跪下认错。
“哼,下去领罚吧”
待黑衣人离开之后,那位主上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踏出这间密室,拐角,转弯,按下机关,不多时便到了……另一间密室。
与之前那间常年不见光,黑漆漆的密室相比,这间密室简直称得上华贵。呃,好吧,其实也就是多了几盏色彩缤纷琉璃灯及几颗光线柔软的夜明珠罢了。
他走到一面墙边站定,在墙上某处有节奏的敲了几下,顿时密室大亮,轻而易举地便能看到那位主上的脸,剑眉凌厉,面容冷硬,眼尾延伸出几条细细的皱纹更是添加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从一间暗格中拿出……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许是他功底不差,才短短半个时辰,一幅出彩的水墨画便完成了。画面不是动情的山水,不是可爱的花鸟。仅仅只是一个人罢了,画中人一袭锦衣,龙章凤姿,面容俊逸,神情淡漠。
只一眼便能让人升起一股敬畏之心,这男子就不该是这凡间的俗人。看久了,自己不免会自惭形愧,不看的话却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渐渐地,难免让人让人忍不住多想,仅仅只是画像便如此的令人忘忧忘俗,那么,要是真人又该是怎样的风采?
“暮华。”男人描绘着画上人精致的眉眼,痴痴地开口:“暮华,我救了她一命,你该如何感谢我呢?”回来陪我好不好?这里好无趣,没你的这里当真好无趣。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始终是他的奢望,连说都不敢说出口的奢望。
再向密室周围看去,男子的画像挂满了这个不大的空间,各种姿态,各种季节,唯一不变的便是画中人淡漠的眉眼,即使是睡颜,眉宇间的淡漠也未曾减少半,淡漠的不似生人。
墙面上也有好几张纸张边缘已经泛黄,墨迹也有点暗淡。墨迹较新的大部分眉眼却是比较模糊,许是作画人的记忆开始模糊了。而这一切,恰好可以证明这些画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至少是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有可能。
而这个时候,煜王府中,李太医刚刚为梦雅蕴号完脉。只见他紧锁双眉,揪着他本就不多的胡子,沉吟片刻,才纠结着开口:“王爷,依老臣看,侧妃许是中了毒了。”
“什么?不是伤寒吗,怎么又变成中毒了?”逸染尘有些不可置信,似乎几个时辰那个冷漠的男人并不是他,只见他焦急地询问,“李大人,不知雅蕴中得是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这个。”李太医心里也暗暗泛苦,这毒他亦是闻所未闻,又哪里来的解毒之法。只是,这又怎么能直接开口呢!谁不知道煜王爷十分喜爱这位梦侧妃,而皇上最钟爱的便是煜王,让他来为梦侧妃医治之事便可见一斑。
若是,若是。李大人没敢继续想下去,只是,无药可解这句话却是更加不敢说出口了。
逸染尘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为难,像所有为所爱之人担忧的人那般,焦急地说:“大人有话直说,只要能救治雅蕴,本王定竭尽全力。”
李太医闻言,心一横,双腿一折,直接就跪了下去:“王爷恕罪,臣,臣不知解法。”
“怎么会。”逸染尘脸色一白,后退一步,满脸不可置信,“大人医术高明又岂会没有解毒之法,莫不是担心药物难寻?若是为此,大人尽管放心,交于本座去做便可。”
“非也,非也。”李大人叹了口气,“这毒臣实在是无法。臣自认熟读古今医术,却从未遇到过这种症状,王爷还请另请高明吧。”他摇着头,微微颤颤地起身,收拾着工具,便要离开。
逸染尘张了张口,最终只是瘫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送李大人。”
直到房中再次安静下来,又稍等片刻,逸染尘收起脸上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吩咐蓝浅:“尽力研究解药。”
“是。”尽管不知道为何短短几个时辰便让逸染尘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这些都不是她该知道的事。想到之前宫里那位特意传召王爷进宫一事,想来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又与她何干,王爷要救,她尽力救治便是了。身为暗卫,只需要听命便可。
就在此时,文世匆匆地走了进来,连礼都顾不上行,在逸染尘耳边说了几句话。逸染尘闻言脸色一变,随文世匆匆走了出去。
煜王府书房,一黑衣男子站立在中间,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直到门外传来声响,他才移动脚步,向来人行礼。
“不必多礼,蓝熙,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来人正是逸染尘,只见他刚进门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回王爷,幸不辱命。这是属下这些天所得。”蓝熙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信封为淡黄色,用红蜡封口,红蜡完好无损。蓝熙双手奉于逸染尘面前。
“好,好,好,下去领赏去吧。”逸染尘接过信封,翻动着查看了一番,欣喜之情流露于表,却在蓝熙踏出门的那一刻表情全部消失不见。
面上虽是平静,眼中神色却是变化不断,拿着信封的手也控制不住用力。直到手中的信件被他握得变形,他才缓缓将信纸抽出。
梦雅蕴,年十九,永华九年初现于醉雨轩。一舞成名,追慕者不断,其中佼佼者为执暮山庄楚鸿。听闻文相亦心存向往,却被楚鸿拒之门外。
看到这里,逸染尘嘴角抽了一下。这京城谁不知道,当日文相欣喜冲冲赶去见识美人。却被护花使者赶了出来,气的文相大病了一场。原来这不知名的护花使者竟然是楚鸿啊。逸染尘轻笑一声,继续看了下去。
溯其源,于清暮三年生于京城,名叫“君惜舞”,为君家嫡女。永华二年,君家满门抄斩,流落醉雨轩,不堪欺辱,腊月投河,后七年不知所踪。
逸染尘此时的神情为茫然中带着一丝脆弱。
君惜舞,君惜舞,多少年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
惜舞,待你及笈,我们便完婚,你看可好?
惜舞,我去求父皇,你一定会救你的,你等我,你等我啊。
惜舞,我出不去了,你现在可还好?
惜舞,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