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宇大摇大摆的走进房,坐在了脸色惨白的黄泉身边,李晟给他们倒了果茶后准备回后屋待着,黄泉连忙喊住:“你别走!”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黄泉完全被眼前的诸星宇干扰了,想了半天也编不出一个理由来让李晟留下,最后竟说:“你把房间收拾一下,太乱了!”
李晟环视了一圈整洁的寝室,找不到一个可以用乱字来形容的地方,既是黄泉的命令更何况还当着诸星宇的面,李晟就更不能抗辩了,只好拿了快白净的擦布在一尘不染的家具上无所谓的擦拭。
黄泉与诸星宇便那么干坐着,一句话也没有,黄泉是避之不及的,沙发上的位置与诸星宇分坐两头,诸星宇却故意向黄泉靠近,每挪动一下,黄泉跟着反方向疏远,最后半个屁股都落在了沙发外面还在坚持。
诸星宇浅浅一笑说:“你叫黄泉是吧,吃饭的时候也不说话,还真那么含羞呢,我也算是你哥哥,又不是别的什么长辈,你怕我做什么?”
黄泉只怕他不是哥哥,到底是个什么却不敢去想。
胡乱猜想时,却没注意诸星宇已悄悄靠了过来,黄泉侧头一看,诸星宇整张脸都要贴了过去,吓得身子一歪,大叫一声,没坐稳的半个屁股从沙发上滑了下去整个人跌坐了在地上。
诸星宇好笑弯腰去扶:“黄泉弟弟怎么坐都坐不好了!”
李晟那边听见了也赶紧去搀,黄泉下意识地推开诸星宇的手,要命似得抓住李晟差点就没躲进他怀里去,顺着李晟的搀扶藏在他背后的单圆软椅上坐了下来。
“黄泉弟弟真是见外啊,吃饭的时候也一声不吭的,我还想晚上无聊能和你打发时间呢,你好像不太爱搭理我的样子!”
“少爷只是有些害羞而已!”李晟帮衬着说道。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要说起来在这家里我说话还没他分量重呢!”
诸星宇似乎很像与黄泉讨好,打了个懒腰直直地站起来说:“累了累了,黄泉弟弟,我们一起去楼下舒舒服服泡个澡!”
黄泉躲在李晟身后,紧紧抓着他直摇头道:“不了,我今天不去楼下洗了,我……”黄泉结结巴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还有功课要做呢,你自己去吧!”
诸星宇真真意识到自己不被待见,便扫兴地离开。
不在楼下沐浴,李晟便准备了屋内浴室给黄泉使用。
黄泉松乏在屋内浴室的贝壳浴缸中,试着不去想诸星宇的事情,可经历真切想不想都难,李晟陪在浴缸边不时给黄泉打量水温擦拭颈脖,一边问道:“少爷是不是不喜欢星宇先生!”
“不是不喜欢!”黄泉不知如何解释,想说又不敢说:“跟你说不清楚!”
“少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不用畏手畏脚的,什么事儿都要老太太给您撑腰!”李晟自以为明白黄泉的想法,一副过来人的明白道理起来:“先生没有孩子,您虽是夫人带进家里的,老太太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根本没把你当外人,在这家里要说老太太第一位的,您就是第二位的!”
黄泉担心的不是肤浅的家庭关系,他担心的是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诸星宇,本来泡着还觉得挺舒服,耳朵边却一直嗡嗡嗡地被李晟教育,嗖地从浴池里站了起来,带着飞溅了一地的水花,莫名其妙地发起脾气:“不泡了不泡了,罗里吧嗦的!”
李晟跟着黄泉后面替他收拾了一地水迹的狼狈,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得罪了。
黄泉惶恐地在家里与诸星宇同出共进了几日捱到了周末,这一日家里来了客人,倒不是远客,都是古溪市里住着的,算是亲戚也不确定,至少对于黄泉来说都应该是陌生人,然而这本应是陌生的亲戚里竟然还有黄泉认识的熟面孔。
利落的马尾吊着精干的眼角,庄贝清爽的出现在黄泉的面前,扑去了老太太怀里娇声道:“奶奶可想我了!”
老太太看着庄贝,眼里开了花儿似得喜欢道:“怎么不想啊,我看是你不想奶奶了,也不来奶奶这儿了!”
“这不就来了吗!”
黄泉一边小声猜测:“庄贝!”
庄贝从老太太身旁起来走去黄泉身边打量道:“果然是你呢,我听爸爸说王叔叔家有个孩子叫黄泉,还想着怎么和你同名同姓的,原来当真是!”
老太太说道:“我还想着贝贝也在九间房读书,没怎么打听,还真是和我们家黄泉在一个班呢!”
老太太欣慰笑道:“,这就好,我们家黄泉才去,什么都不熟悉,你们既然在一个班上,就帮着多照应些,可别叫那些野孩子欺负了我们家黄泉了!”
庄贝应和了一声:“知道了,黄泉好着呢,没人会欺负的!”。
正时诸星宇听闻有客人到也参与了进来,黄泉慌张地躲开,并一个劲儿地向庄贝示意让他注意诸星宇,庄贝却很从容地与诸星宇打了个招呼。
因大人们有事要说,两个孩子不便此处,离开去了东楼,从北楼出来,黄泉就拉着庄贝悄悄说道:“你看见了没有,你看见了吧!”
“看见什么了?”庄贝竟有些不明白地发愣。
“诸星宇啊,就是那个诸星宇,新闻上说死了的诸星宇!”
“哦,看见了,怎么了!”庄贝回答的极为轻松看不出不妥的模样。
“什么怎么了,新闻上说他死了,现在活生生的在那算什么啊,活见鬼了啊!”
“那你就当是活见鬼了吧!”庄贝并不在意黄泉所说诸星宇的诡异,轻快地穿过庇荫的游廊,在花园里沐浴各色芬芳艳丽,学校里雷厉风行的庄贝,现在这般少女模样可真是少见,黄泉一时探看着迷,脚步都有些挪不动,只呆呆地站在廊下看佳人。
北楼会客室门窗紧闭,下人奉上茶点后一并退了出去,就连徐妈也没留下,倒是门医生在场伴着老太太左右,冰雪夫人与诸星宇也在。
庄贝的父亲庄臣与妻子雪妍并站在老太太面前,似有严重模样。
庄臣的妻子,貌美堪比极尽画中人,比例精巧的轮廓里盛着恰好的五官,眼中水波妩媚,樱唇小口,玉面玲珑,美的令人羡慕都不能。
但自始至终,庄臣都未向看雪妍一眼,反而眼角雪妍方向总带着一丝嫌弃鄙夷,上前一步向老太太状告:“老太太,您可给我做主,这女人我是要不得了,今天这婚我们是非离不可!”
“怎么了这是,闹得这么大的,好好的胡闹什么呢!”老太太还不清楚情况,却也有劝和不劝离的习惯,便先这样安抚起来。
庄臣似乎决心已定,指着雪妍却根本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你们都给看看,她还是从前的雪妍吗,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这些年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从头到脚全都变了,我每天回家都提心吊胆,就怕她又弄出什么新鲜花样,有次回家,我差点以为开门的是个陌生人!”
老太太打量着雪妍说:“女孩子当然是要爱美的,那像你们男人越老就越糟蹋了!”
冰雪也帮着说道:“这么个漂亮老婆,别人还求之不得呢!”
庄臣苦着脸说:“我们做人要的是什么,不就是真真切切本本分分的,我说过她什么没有,她却自己非要作弄,早些时候只是涂脂抹粉的我也不当事,女孩子爱漂亮我能不理解吗,更何况还是雪妍,可也不能这样改头换面吧!”
庄臣从怀里取出一张几乎泛黄的黑白照片,视若珍宝地抚摸着照片上的模样。
照片上是雪妍曾经的模样,端庄大方极有气质,轮廓饱满非常福态,是个标准的古典美人,和现在的样子一比,倒很像是古今女人两种标准的模板。
庄臣拿着照片舍不得放下:“这才是雪妍,我喜欢的是这个雪妍,你弄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到底是讨谁的好呢!”
雪妍一直默不发声,忍受着丈夫对自己的苛责教训,终于也按耐不住发泄情绪:“你口口声声说喜欢以前我的模样,可我刚开始调整了你不也很高兴吗,一个劲儿的说我变的更漂亮了,你若不高兴,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偏偏今天才说!”
“你稍微弄些我都不介意,毕竟你还是你,不过就是脸蛋更白嫩些,或是脸上更精致一点儿,可那至少还是你,我怎么会知道你一发不可收拾地弄成这样,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你说我变了,我看是你变了还差不多!”雪妍略带哭腔一副委屈样子:“我不就是想更好看些,也让你看的开心吗,你看看现在外面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娇小玲珑的,要说别人雍容华贵倒像是调侃了,我想和现在的女孩子一样漂漂亮亮的有什么不对!”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怎么能被他们带着走呢,到底是你定义了美,还是让美定义了你,这种本末倒置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不管,今天这婚我是非离不可,庄贝要跟着我,要是让她跟着你,还不知道你以后怎么祸害我闺女呢!”
“不行,我怎么也不会把庄贝给你的!”
“你还想祸害庄贝,把她弄得给你这个鬼样吗!”
庄臣说的激动了些,雪妍始终带着哭腔却坚强的不让眼泪留下来,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毕竟她都不觉得自己追求美有什么过错,反而无法与这种古板的丈夫沟通。
老太太看两人吵得面红耳热,终于发了长辈一样的狠话,使劲儿捶了捶案几喊停了他们的吵闹:“好啦好啦,吵什么吵,老夫老妻的像什么样子,天底下就没有夫妻不拌嘴,动不动就闹着离了分了的,这世上还能剩下几对白头到老的?”
诸星宇趁着老太太的威严之下顺着说道:“叔叔也是奇怪,我看婶婶现在这么漂亮,你出去脸上得多光彩,指不定心里乐过多少回了,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庄臣将没撒完的火转向诸星宇:“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在外面惹了麻烦,来老太太这里躲着,我们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给我边儿待着去!”
大人们客室中论不出个结果,庄贝与黄泉便一直在外头院子里戏耍,庄贝是女客,不便入黄泉的寝室,又得有人陪着,李晟便叫南楼的人搬了一套遮阳的座椅,让二人在花园休息。
黄泉一直在意这诸星宇的话题,庄贝却始终不放在心上,黄泉见庄贝不想说与诸星宇有关的事情,便转而问道:“怎么他们说了那么久啊!”
庄贝叹着气:“一时半会儿是聊不完的,我爸要和我妈离婚,找老太太说理呢!”
黄泉大惊,喊了出来又赶紧收住声音觉得失了礼仪,自己想了些奇怪的,这离婚不是应该去民政局吗,要调解也该找律师,找自己奶奶做什么。
难道要她这个当家的长辈亲戚给斡旋斡旋,既然要斡旋,那这婚到底是要离还是不要离,越想越觉得糊涂,看了一眼庄贝却跟没事儿似得的一点儿也不担心,鬼祟问道:“哎,你爸妈要离婚,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
庄贝略微苦笑:“有老太太说,我着急有什么用!”
黄泉人虽年纪小,爱打听的毛病却很婆妈,忍了半天也没忍住就顺着问道:“你爸和你妈干嘛要离婚啊,我刚才看见阿姨,好漂亮啊,这么漂亮的老婆都不要了?”
“就是漂亮闹的!”
“怎么个意思?”黄泉摸不着头脑地问。
“我妈以前也很漂亮,可是和现在不一样,她这几年脸上动了不少手脚,我爸一不高兴,觉得现在太漂亮了没有以前看着自然,可我妈还是一个劲儿的捯饬,最后我爸受不了了,就要和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