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郑祁,渐渐笑出了声,再也无法隐忍眼泪,坠在了郑祁的剑刃之上。
“哈哈……哈哈哈,娘娘?”
阿七听着这个称呼,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
可是郑祁只是死死地垂着头,阿七眸中的生气渐渐黯淡,最后变为了绝望后的怨恨。
郑祁终究还是做不到就这样看着她离开,叫住她低声道:“若是娘娘在宫中遇到什么困难,请告诉末将,末将一定会帮助您。”
然而阿七再未回头看他一眼,冷笑一声,哀默如心死,叹息般决绝的一句话丢在了郑祁的脚边。
“从今即是陌路,少将军,没必要。”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天,是郑祁亲手将她送进了那个牢笼。
可是,郑祁没有说的是,他好想她能够留下来,即使拼了自己这一条不值钱的命,也想换阿七一个自由。
但是他不能,他不是孑然一人,他身后有整个家族,有母亲以死相逼。
郑祁只能失约,大义与爱情之间,他最终做了抉择。
可是心中依然在不断地滴血,郑祁什么也不能说,只能亲眼看着那个他一生最想要爱护的人,与他决裂,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走上不同世界的两端。
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白雪中,她的步子一深一浅。
那一抹鲜艳的红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就像两人春日里那些浓情蜜意,被湮没在雪里。
三月后,中原皇帝迎娶和亲公主,婚礼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一时之间,国中热闹非常,四处张灯结彩。
“快去看!陛下带着新王妃出来巡街了。”
“你还吃什么吃,还不赶紧去看!”
市井小民们听到传闻后,急急起身拥到街道边沿。
郑祁端起手中的薄酒一饮而尽,热烈的酒像火烧过喉咙。
他携剑而起,神情颓废,眼眸中神情涣散。
原是风姿斐然的男子,现在看着却像不修边幅。
华丽的马车上撑着一柄精致的大伞,华盖下站着中原皇帝,和绝色的塞外公主阿七。
“哇!宸妃好美!!”
“异族人人就是长得精致!”
“你看那眉眼,像塞外雪山上空的星星一般。”
郑祁混在人群中,他抬眸冷冷的瞧去。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从未想过回头,放不下的,只是他而已。
他不苟言笑,气度威严,向来严肃冷清,阿七却不怕他,站在他的身侧,偶尔还能让绷着面孔的皇帝时不时露出一抹笑意。
人人都道这位塞外来的宠妃很有手段。
阿七十分招人喜欢,一颦一笑都让人着迷,忍不住想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双手捧到她的面前,这一点,郑祁是知道的。
中原皇帝向来不沉迷于儿女私情中,后宫中美人众多,可却也从未见过这位皇帝曾经偏宠过哪一位。
可是,自从宸妃来了之后,居然出现了专宠之势,一时之间后宫中人人都咬着手帕嫉恨不已。
皇帝本人严肃沉静,平常不喜欢吵闹调皮的女子,可是却能容许阿七一人骄纵任性,他向所有的百官笑着说,他就偏爱宸妃直率爽朗的性子。
游街之时,阿七敷衍的看着起哄的民众,
突然一眼撇到一袭白裳,正好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神,
阿七嘲弄的神情刺的他心间一阵绞痛。
以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一位是皇上的宠妃,一位是皇上的忠臣,之间隔着天堑,让他们只能越走越远。
阿七恨他,他知道,可还是多年不曾离开京城,就为了能守着朱墙深宫中的她。
他看着阿七宠绝后宫,看着她在后宫中特立独行,看着她树敌无数。
郑祁一直默默无言地静静守护,替他挡去许多暗害的招数。
可是……他终究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切。
皇帝身体越来越不好,壮年患绝症,不久之后就要殡天。
阿七虽然得到了皇帝所有的专宠,可是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别国的公主,中原对她有防备之心,皇帝何尝不是?她不可能有子嗣。
这些年,阿七在后宫中树敌无数,只是一直有皇帝护着,才至今无事。
但皇帝去世,她没有母族,又没有孩子,孤身一人背井离乡嫁到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傍身。
朝廷储君之争已经到了头破血流的地步,阿七一个人要在深宫中如何自处?
郑祁忧虑入肺腑,连夜从边关打完了仗,回到京城支援维护治安。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在后宫中向来毫无心机,只知道骄纵讨宠,不可一世的小公主竟会有如此谋略和魄力。
她杀母夺子,抢了一个贵人的皇子占为己有,联合当朝丞相与国师,逼宫皇帝。
最后带着小皇帝坐上了王位,垂帘听政十一载,挟天子以令诸侯,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郑祁什么都做不了,他无能为力地看着阿七越走越极端,到最后,两人成为政敌,在朝廷上下斗的不死不休。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段什么样的故事,没有人知道……
他有多心疼现在的她。
她恨他,他一直都知道,他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段戏结束之后,剧组中的人久久都无法回神出戏,因为白茶和秦淏的演绎实在是无可挑剔,精彩绝伦。
这是剧中最让人意难平的一对cp,最终也是落得一个相爱相杀的结局。
白茶和秦淏将角色把握的很好,往后播出的时候,肯定会成为一段经典的戏。
……
回到酒店中后,白茶洗完澡第一时间找出来手机,找到了席沉的消息。
白茶已经走了快一个星期了,因为工作时间有冲突,为了不打扰他工作,白茶每天只是在短信上互道早安晚安。
可今晚席沉没收到应该出现在手机里的晚安,只有一张照片,他还以为是白茶看到了美景想跟我分享。
没想到,竟是……
她是洗澡时故意不关水让水蒸气一直蔓延吗?
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平白让人联想。
席沉正在开会,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亮起,脸依然朝着投影仪,眼睛却已经瞟向桌子下方的手机,看到手机里那人的样子,席沉心里一动。
照片里的人穿着那天的吊带睡裙,席沉今天才注意她的裙摆只能遮住大腿根部。
她站在窗边,手指轻勾着窗帘上的纱,头发随意地盘着,修长的脖颈和白皙的腿完全裸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