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宴会结束。
最后等到众人散了,顾南方才走到楼上去,程瑾书光是槐花蜜水就喝了好几大杯,桌子上的西式点心吃了一叠又一叠,这会人也靠在桌子上都睡着了。
香儿将毛毯轻轻披在她的肩上,总统套房里灯光调的昏暗,等到顾南方上楼来时,香儿也在一边瞌睡。
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香儿冷不丁一下惊醒,见到顾南方进来,她刚要去叫程瑾书,顾南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香儿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悄悄地走出去,将房门也轻声带上。
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照在程瑾书的脸上,呼吸声浅浅的,顾南方有些微醺,蹲下身来,正巧能看到她的小脸,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把。
顾南方低着身子,将人从椅子上抱起,程瑾书肩膀上的毛毯滑落地面,顾南方三两步将人抱到床上,程瑾书轻轻呢喃了两声。
“嗯嗯~”
程瑾书嘴唇微微张开,像是熟透了的樱桃,顾南方看着时有些心动,但是下一秒闭上眼睛,将人平稳地放在床上。
放下的一瞬间,正酣睡得程瑾书微微睁开双目,将他的衣领抓住,顾南方身子向下倾,一只手拄在她的身侧。
“你有没有喝醉?”
程瑾书奋力地抬起头,想要嗅顾南方身上的味道,还好,酒气不重,还有淡淡的烟道味,是她喜欢的。
“嗯,没喝醉。”
顾南方想要直起身子,但是她的手将他的领子攥得死死的,顾南方没办法起来,程瑾书眯着眼睛,十分迷离。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程瑾书在酒店里住得不习惯,终于等到顾南方回来,她拼命地想要起来,但是困得难受,清醒不起来。
“今天晚上在这里睡,明天回家好不好。”
程瑾书不语,像是同意般的在他身边蹭了蹭,然后就没了声音。
顾南方侧身躺在她的身边,一只手将她额角的碎发夹到耳边,程瑾书现在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就很安心,仿佛顾南方在,这里就成了家,靠在他的胳膊上,没过片刻,就又睡着了。
顾南方称帅的在南方六省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宴会金陵国民政府中唯一没有来的位高权重之人,便是身为秘书处长的杜民谚。
杜民谚是马大总统这一边的,曾为马大总统鞍前马后,沈国山开战的事儿,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但是如今杜民谚的靠山,都已经到了大上海去与顾南方交好,独剩下他们杜家与顾南方作对。
在金陵的声音本就强不过顾南方,顾家家十六坊的赌场可以给赌徒放贷款,又不愁收不回来,因为青帮会有一万种方法来让他们偿还债款,但他们杜家却不行。
虽说钱财也不缺,可放出去的收不回来,可就坏了大事。
杜夫人堵在杜良言的门前,刚打开门出来的秀菊,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倒,不住地磕头,“夫人,我,求夫人饶命!”
秀菊一边说,一边抓着不整的衣衫。
杜夫人一把扯住秀菊的头发,上去就打了她一巴掌,接着低头去看跪着的秀菊,一脸和蔼,仿佛刚才扯头发打人的不是她。
“你是什么身份,你也心知肚明,现在虽然是新时代,流行一夫一妻制,可你终究是奴籍出身,良言不可能娶你,你这么喜欢偷鸡摸狗,过些日子将你发卖出去,给老地主当妾去吧。”
秀菊一听杜夫人这话,满脸惊恐,立刻就爬过去,抓着她的脚求饶。
“求求夫人,不要将我发卖出去,求求您了。”
杜夫人不予理睬,将她踢到一边,秀菊想起杜良言里面,慌乱之中想要求他救命,正巧杜良言系着腰带,赤裸上身从房间里走出来,秀菊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迅速地爬到杜良言身边。
“大少爷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含情脉脉的一双眼,可是落在杜良言眼中,只惹人厌恶。
“良言,娘准备将她发卖出去,你不同意?”
杜良言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这小丫头他就图个新鲜,根本毫不在意,懒散开口说道:“随娘处置,反正我也不喜欢吵闹的。”
秀菊听到这的话,彻底地软倒在地上,杜良言冷漠得像是个刽子手,丝毫没有骗她做好事时的笑容。
“大少爷,明明是你强迫我的,你不能不要我啊。”
她不想被发卖到老地主家做妾,那是地狱,她不要!
“你太吵了。”
说罢,杜良言转身去了衣帽间,将秀菊扔在门口,不管她如何哀求,杜夫人丝毫不为动容。
大户人家的心肠早像铁打的一般,而且杜夫人想着为儿子选一个好姑娘,能为她们杜家有利的亲事,这样的下人,连她家门都进不去。
不一会儿就见杜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带着两个老婆子进来,两个婆子抓起秀菊的胳膊,将人从大宅里拖了出去。
秀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那两个老婆子瞧着她在这大户人家里养得细皮嫩肉,看着就能卖个好价钱,于是笑着说道:“还是这大户人家的女子好,就连养的下人都是这般细皮嫩肉,溜光水滑。”
另外一个捏了一把秀菊的脸,咧开大嘴,露出了一颗大金牙。
“老姐姐,这样的若是卖给老地主未免有些白瞎了这样的好姑娘。”
听她们两个说不卖给老头子时,秀菊的眼中忽然有了些生气,但是下一句又让她跌入谷底。
“可不是嘛,这样的姑娘还是送去接客吧,细皮嫩肉,一定很多人喜欢,咱们也能多赚些钱。”
此时的杜良言站在窗边看着被拖走得秀菊,心不在焉,他心中想的还是吃不到想的紧的程瑾书,初见秀菊时,她很像她,逗一逗就脸红胆小,像极了程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