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随着狂风摇曳着,粤地的春秋冬夏大抵都差不多,感觉像一年都在夏日里度过,别处都已入秋,可今日粤地又惹了骤雨。
白朗从洗漱间里走出来,拿着白色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衬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几抹血迹。
“解决了。”
白朗走到女人的面前,低头说道。
这处别墅不是九姑娘的,而是她带着手下的人,直接进了那奸细的家里,陈乘其不备,出其不意地将人堵在了家里。
最后被白朗解决了。
“你们进去把尸体处理了,至于他的那些个在外面的情人就留一条生路,这房子,过几日转手卖了吧。”
白朗上前扶着九姑娘起身,女人慵懒的身子,就像是在朝着他身上靠一般,白朗故意保持着距离。
“是。”
几个手下进去处理尸体,九姑娘带着白朗向外走,离开房间的时候不禁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他将九姑娘身边最大的对手除掉了。
这人原是九姑娘的心腹,九姑娘这么多年做生意最相信的就是这个手下,白朗来了以后,就知道这人定是以后路上的绊脚石,。
但觉得想要除掉这个人需要些时间,原本以为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还会留他些日子。
天不遂人愿,白朗前些日子演的那处苦肉计九姑娘是信了,这人也安分,竟在暗中调查他。
白朗却不是吃素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怎会容着对他有威胁的人多活一日,这人从前在九姑娘手下办事手也不干净,私吞了不少钱和货物。
外面的小老婆养着,还住着大洋房,家中的摆设丝毫不照比九姑娘的差,因为白朗接管了九姑娘手下所有的账目,相当于与他平起平坐,白朗查账目时,将青帮给他的证据全都交给了九姑娘。
也正是白朗与他平起平坐,心中才有了底,九姑娘肯定是已经察觉到了那人的不对,于是证据确凿,白朗最初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九姑娘还有些念及旧情,幸好白朗早有准备,这男人手下的人边有几个是青帮的,来别墅之前就已经通知好了。
九姑娘的车刚进大门时,便有人跑到里面报信,说九姑娘是来杀他的,于是两面的人还不曾对话,枪声先开了嗓。
那男人致至死,白朗都不曾没让他与九姑娘见着面对峙,白朗将他堵在洗漱间里,他提出想见九姑娘最后一面,白朗没答应。
白朗知道,若是见了,这人怕是就死不成,干脆伸手将人活活闷死。
自此算是除掉了对他最有威胁的人,在九姑娘身边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白朗能够感觉到身边女人对他的不寻常,但是这样的感情,在一个风月女人心中怕维持不了多久,他趁着现在九姑娘对他有些心思,得到了这样的位置,以后的运作,便可以游刃有余。
他来粤地是为了青帮办事,并不喜欢这个杀人如麻的风流女人,他的心早已经死了。
两人走出了别墅大门,九姑娘也不由得回头看向别墅,心里的是那个为她多年鞠躬尽瘁的手下,他私下吞了这么多钱的事儿,她知道,但万不该的是与她枪火相对,不然她不会杀了他。
“他最后可曾对你说些什么吗?”
九姑娘还是念了旧情。
“没说什么,属下没让他开得了口。”
白朗为她打开车门,手护着车门上面,接着又对着九姑娘说道:“天阴下来了,怕是要下雨,您先上车吧。”
九姑娘的目光难过又惋惜,转而变成失望,最后落在白朗身上。
看到白朗的那一刻,那些忧心的人和事儿全都被放逐脑后,白朗护着她,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九姑娘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
从前有丈夫的时候,一个一个都将她推出去,后来丈夫没了,她只能自己出去,手下的人也要她护着,地盘、生意全是她一人的羽翼扛下。
“白朗,你不会像他一样吧。”九姑娘跨进车之前,对着身边的白朗问道。
片刻,白朗没有回答,径直转身上了副驾驶,平静无波的眼神目视前方,开口说道:“不会。”
白朗的目光看向后视镜,不知是在看坐在后面的女人,还是在看他的那颗心,刚上了车,外面的雨就开始哗哗地下。
粤地的大雨会伴着狂风,若是别处的大雨何时雨停了,风也就散了,粤地的风刚才得,街道上的树叶全都被风刮起来,司机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九姑娘,暴风雨要来了。”
司机瞧着前面的路,不由自主地说道。
“慢些开吧,不着急。”
远处的树枝被风吹断,车子刚开过去,便折断在路边,顺着后视镜,白朗心中暗暗地出神,也是这样一个狂风大作的雨天,他杀了人。
白朗原是金陵人,那时候家里很穷,自小便是一个母亲将他养大,那时他有着一个青梅竹马的姑娘。
姑娘的模样虽然比不得九姑娘生得那般艳丽诱人,但是个天真烂漫的好姑娘,生得也清秀可人。
白朗自幼便力大无穷,生得骨骼精奇,原本在码头帮工扛货赚钱,也足够养活母亲,已经和女孩儿家约好了亲事,再过一年他置办些彩礼,两人便能成亲。
但有一日,白朗在码头下了工回来,正巧赶上了瓢泼大雨,在别处躲雨耽误了时间,白朗又去给喜欢的姑娘买了酥油饼。
待到了姑娘家的时候,白朗见到姑娘的父亲全都倒在了血泊中,雨水将地上的红色冲刷得漫到大门外。
白朗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轰”的一下崩塌了。
疯了一样地跑进去,但却没有找到她的尸体,手上的酥油饼沾了雨水,白朗在雨中喊着她的名字:“如意,如意!你在哪?”
此时如意家里的人全都出了事,周围的街坊邻居目睹了那场雨中的惨剧,因为街坊是从小看着这对璧人长大的,于是冒着险将真相告知了白朗。
当时被人抢走的时候,没人敢拦着,那样的世道,能有人告知一声,便已经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