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程瑾书才注意到顾南方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个与世无争的神仙姐姐，身上的气质淡薄清远，程瑾书想起了香儿口中的苏小姐，于是还没跟顾南方开口说话，便对上苏皖儿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向她伸出手去，说道：“你好苏小姐。”
程瑾书不讨厌这个女人。
“你好。”
苏皖儿温润的，说道。
又接着开口道：“你就是瑾书吧，比南方说得还要漂亮。”
苏皖儿原本没见程瑾书抬头的时候，心中只觉得不过尔尔，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角色能够让顾南方如此放在心上，那一身穿着实在上不了台面。
但在程瑾书抬头的那一刻，苏皖儿才晓得什么叫衣着从不败美人，她原就是生得好的，还有这些年再大上海见的歌舞伎，漂亮小姐，在这个女人面前似乎都要暗淡几分。
苏皖儿也瞧出来了程瑾书是个混血，但是有她这样完美比例地还真的不多。
被夸赞了的程瑾书将头扭过去看顾南方，见那男人没反应，回过头来，笑着说道：“苏小姐谦虚，您才是风姿绰约。”
程瑾书说罢，坐到了苏皖儿身边的椅子上，这话音刚落，顾南方便拿起一边的茶盏，饮了一口，怎得一会儿不见就学会了奉承话了。
“我先去准备，一会儿程小姐与南方听我一曲琵琶开场。”
苏皖儿将程瑾书的小手握在手心里，拍了拍便辞了行，顾南方正靠着椅背，瞧下面的来往客人，点了点头。
程瑾书倒是热情地和苏皖儿挥手。
这一人刚刚关上了门，现在包厢里只剩下程瑾书与顾南方两位，顾南方关上二楼的窗子，见程瑾书做的位置与他还隔着个空位，原本那处是苏皖儿刚才坐的，这小女人见人走了难道不知道向他身边来么？
“你和苏小姐认识多久了？”
顾南方还没开口，面前的小女人倒是双手叠放在桌子上，向他开口。
从临江别墅出来，程瑾书便在想，这个苏小姐论起年纪来她应该是叫姐姐的。
“很多年，记不清了。”
顾南方一抬头见她今日穿的这身行头，不免就觉得眼睛不舒服，于是眉头微蹙地看着她。
程瑾书从椅子上站起来，晃到顾南方面前，说道：“我今天出来穿的这一身，你难道不想说什么？”
她心里是去讨夸赞的，程瑾书此时在她本人的心里，真是一个知书达礼懂得进退的好情人，她出门时已经幻想了无数个她不需要钱离开顾南方后的洒脱。
但是面前的男人好像不是很开心。
“你穿得这一身，我怎么没见过？”
顾南方伸出一只手，将程瑾书的手腕攥住，拉到了身边，但是顾南方的手，坚决不想碰到她衣服上的布料。
“这是我从前穿的，你当然没见过了。”
程瑾书甩到顾南方的手，翻到这衣服时别提她有多开心，她从前听过母亲讲那些深宅大院里姨太太争宠的事儿，越是长得丑，不得宠的，反而是越招姐妹们喜欢。
她今天想要效仿的便是那种女人，她可不想和顾南方其他女人拈酸吃醋。
“一会儿回家脱下来在箱子里放好，再别穿出来了。”
顾南方手中拿着菩提十八子，现下推开包厢的拉门，看着楼下的戏台，今天很多的观众全都是冲着苏皖儿来的，知道她已经退居幕后好几年，今日是个大开箱，于是不管是从前的曲迷，还是慕名而来的新客都不少。
程瑾书光是在二楼听着下面的欢呼声都觉得热闹，她与那台下将要上场的苏姑娘相比，怕是一无是处了。
手下接过服务生送进来的水果，花生，这是顾南方听曲的时候必备的，一壶茶水，配上花生，吃得单调时再来一口水果。
喧闹声一阵胜过一阵，就在最后一声喧闹过去之后台下响起了齐刷刷的掌声，而后便是鸦雀无声，程瑾书不懂什么曲子，所以便不晓得苏皖儿弹得是什么，但是听起来感觉不错，那下面的曲迷们全都听得入迷。
原以为身后的顾南方也该是那样地痴迷之色，但却见那男人在一旁喝着茶水。
“不好听么？”
程瑾书视线从拉门外的戏台上回过来，顾南方菩提十八子攥在手里，将面前的另一杯茶水递给她。
“好听，但是从前日日听，也就只觉一般了。”
顾南方淡淡地说道，眼神示意程瑾书喝茶。
“尝尝，味道很好。”
程瑾书心想顾南方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那位苏小姐那里，反而是这杯茶更让他上心。
她像模像样地喝了一口，这些茶的好坏，程瑾书分不出来的，于是对着顾南方说道：“这茶的好坏，我是分不出的，只觉得喝了暖胃些。”
程瑾书将茶杯推到顾南方的面前。
原以为她什么都不懂不如那位，没想到顾南方嘴角微微上扬，略带着宠溺地笑了，伸手摸了摸程锦书地头，说道：“没事，我以后慢慢教你。”
下面的苏皖儿一首曲子弹下来就是为了顾南方的，但是却没有见到二楼包厢里的男人像从前那般为她鼓掌，苏皖儿的心瞬间被挖空，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下面其他人的掌声振人耳朵，可苏皖儿全都听不见。
退到幕布后，身边的随从给改了妆后，便又上了二楼的包厢，正巧听见到里面有滋有味的交谈声，原本是单薄寡欲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狠戾。
待推开门时，面上依旧是那个温婉的苏皖儿。
她的模样就如她的名字一般，宁静婉然。
门被打开，程瑾书推离了身边借着交谈凑近的顾南方，两个人交谈喧闹一瞬间安静下来，顾南方也换成了静默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