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想要凭这些东西让他看清两人家世上的差距。
富家公子的圈子里应该都是能给他带来帮助的人脉,再不济也应该是一些富二代。
就算那些富二代们再扶不上墙,但是他们身后站着资本和地位就够了。
显然,沈若鹤在罗誉眼里是不够格的。
要家世没有,要潜力也没有。
家中一贫如洗,到现在也没有显出什么能经商和从政的天分。
倒是打架打得挺狠的,可惜军|队背景对罗誉起不了多少用处,更别说沈若鹤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沈若鹤在心里咂摸着这个词,知难而退,倒是好东西。
他是有些狂妄自大的意思,但是远没有达到不自量力。
沈若鹤只觉得眼前这盘诱人的牛排一点想吃的想法都升不起来,他真是受够了这里的气氛,和罗誉的明褒实贬了。
要不是他最近一直在跟生生温习功课,脾气被生生磨得减了许多,恐怕此时他就要拍桌而起了。
沈若鹤看起来有勇无谋,可是长年跟着元奶奶卖菜,见了不少社会底层的腌臜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脑子?
他觉得显出好斗的一面,不仅能够保护元奶奶和自己不受欺负,还可以降低别人对自己的戒心就是了。
他今晚完全可以直接甩盘子走人,只是他顾忌着生生和罗誉还有一层父子关系。
到时候要是弄得生生两头为难,必须做出选择,他想他还是会对生生很是心疼的。
沈若鹤咬了咬牙,没再管罗誉在那里又说了些什么不知所云的话。
“倒酒吧。”罗誉见沈若鹤不接话,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要是沈若鹤现在跟他吵起来,他才会觉得自己今晚的事情成功了一半。
管家听了罗誉的吩咐,朝身后两个女仆招呼了一声。
一个女仆拿出了开瓶器开瓶,另一个等着接酒来给三个人倒。
趁这个等待的时机,管家略微介绍了一下这个酒:
“这是我们老爷特地买的拉菲古堡红1982名庄葡萄酒,牛排配红酒,正是绝配。”
“若是吃牛排后饮一口,可以有效冲淡牛排可能带来的腻感,使其更为爽口。”
对葡萄酒做完准备工作后,女仆依次给三人倒上了一小杯底的红酒。
说实话,沈若鹤他也听过拉菲古堡这个名字。
说来笑话,在此之前,他也喝过这个牌子的红酒,还是跟司徒琥珀、南宫川一同买的。
不过,那是九块九一瓶的劣质红酒。
“吃吧吃吧。”罗誉招呼了一声,沈若鹤和生生两人都是小辈,自然不会在罗誉之前先动刀叉。
罗誉率先左叉右刀开始吃起来。
他刚切了一小块,还没来得及送入口中,他轻飘飘向沈若鹤看了一眼,却又温和地问道:
“若鹤,你怎么不吃?牛排趁热才好吃,要是冷了,口感就没有原先滑嫩多汁了。”
沈若鹤本来目光是落在桌上中央的那一个金烛台上面的,听到罗誉又在问他,他一抬起头,却正好和生生的目光撞上。
生生此时也拿着刀叉在切割牛排,他坐的端正,左手拿叉子摁着牛排,另一只手把食指按在了刀背上微微用力。
他的动作很是精细,像是在开一台手术而不是在分割牛排。
两根颀长而白皙的食指按着刀叉,手指微微用力,干净的手骨架的轮廓显出了踪迹,整体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但是此时,手的主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个牛排上,他的动作就这么顿在那里,眼睛直直地望向了沈若鹤。
他的眼中是担忧。
沈若鹤看了一眼就迅速别过了眼神,但生生的神色却一下进到了他心里。
他有些神情不蜀地学着生生的模样一右一左地拿着刀叉,却迟迟不肯下手。
罗誉又适时地插话进来:
“若鹤你不会切的话就让管家帮你切一下吧。”
说着,管家已经自动走到了旁边,示意他将盘子给他,很快就能切好。
可惜沈若鹤不知道的是,在盘中堆积着一堆切割好的牛排块再吃,这是一件很不符合礼仪的事情,一般也只有M国才民风散漫,默认可以这么吃。
当然,沈若鹤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
就算在意,他一个没吃过西餐的人,请人帮自己切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管家将那盘牛排端走,去料理台为他切好。
这时,罗誉似乎对他又有新发现了。
“若鹤,你桌前这块餐巾怎么还摆在这里?”
罗誉摆出一副好奇至极的神色,似乎沈若鹤今天让他见到了新大陆。
说着,他突然又换成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若鹤你没有吃过,不了解这些我也是理解的。还好是在我们面前。”
管家一直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其中一位女仆接到他的暗示,走到了沈若鹤身旁。
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餐巾,叠了下,轻轻放在沈若鹤的膝上。
明明是块轻盈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餐巾,但沈若鹤只觉得她这么一放,似乎在他身上鹤心上强加了万钧之力。
罗誉丝毫没有感受到沈若鹤越发糟糕的心情,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对了,你来吃西餐时的衣服也是时候换一套了,改天我让生生给你带一套西装,看你现在穿的都是什么样子。”
罗誉明明用着开玩笑似的口吻,可他看起来根本是在借这个机会嘲讽沈若鹤。
沈若鹤知道自己穿着那个洗的都有些掉色的校服,在他们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若是没有人点出来也没什么,他却是也不知情需要穿西装来。
这么被罗誉用打趣的口吻明确说出来,分明是揭了伤疤后撒盐。
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沈若鹤是个穷鬼,土鳖了。
沈若鹤本来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曲起来,盖着的餐巾也被死死地扣住,出现了那种极其用力扯着衣服所显现的皱痕。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忍耐似乎在罗誉屡次试探底线的时候到达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