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群不记得自己如何回到溪边的房子的,只是感到很累,被追杀的时候都不曾感到如此的辛苦,他呆呆的望着房顶。
回想着林子里发生的一切,陈叔的伤好像很重,自己好像对那条蟒蛇做了些什么,那蟒蛇最后竟然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对了,好像是感应到了那蟒蛇头部云雾一样的东西,而我用自己的白雾状的东西给驱散了很多,才另那条蛇安静下来。
可是那云雾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莫非是灵魂么?
窗户吹进来阵阵的凉风,叶初群清醒了许多,挣扎着做起来,头依然晕晕的,沉重的似乎醉酒一样。
陈叔和陈婶呢?四下张望着,叶初群却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陈叔那么重的伤,难道在村子里么?
想到这里,挣扎着起身,随手背起一个竹篓,拖着还左右摇晃的身体,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村长的房子,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算是相对宽敞的房子了,可是随便站了几个人,就已经无法再让人进入院门了。
那简单的木板门上被孩子们划出了一道道的刻痕。
院子里一群人围在一起,望着中间的一张破旧的竹藤床。
“二贵,老陈除了那两只脚,里边还伤哪了?”村长手里把着一个烟斗,一脸焦急的神色。
那徘徊在床边的一人,四十几岁,却留的下巴一大把的胡须,不时用手捋上两下,听了村长的话,转过头来。
“里面没什么大事,是点小伤,看情形是肺出了点血,吐干净了不碍事,只是老陈这两只脚,怕是很难说了,骨头都碎了,以后怕是下不了床了。”
床边的陈婶本就抽噎着,听到此话,更是哭的泣不成声。
老陈家这辈子怕是要靠个女人撑着了。
“唉!”村长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蹲在屋门口使劲吸了几口不知是否还燃着的烟斗。
“等过了明天,把那蛇切了,每家分点肉,老陈家多给点,一会你们几个就把老陈抬回去吧。”
村长指了指村子里的几个男人,叼着烟斗转身进了屋里。
这时候,门口闪身进来一道瘦弱的身影,一进门就摘了背上的竹篓,扑到了床边,看着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陈叔,眼睛顿时红了。
“陈扬,你怎么跑过来了,你觉得怎么样了?”同样守在床边的陈婶看着身边这个瘦弱的孩子,满眼噙着的眼泪。
心里一酸,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我醒来找不到你们,就想着你们肯定来了村子,陈叔的伤怎么样了?”叶初群强忍着眼泪,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于是他站起来拉着那大夫的胳膊。
“没事没事,老陈没事,就是这脚,怕是以后都下不了床了。”二贵也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对着还站在院子里的男人说:
“你们把老陈抬回去吧,我去看看老张家的孩子掏出来没有,唉!”甩甩手,二贵也离开了。
几个男人也劝着还在哽咽的陈婶,待得她站起身来,几人便连着那竹藤床一起抬着,出了村长这院子。
第二天,溪边的木屋
陈叔已经醒来,只是那本就冷漠的脸上更显示了一丝绝望,陈婶熬的粥,还放在床边,叶初群低着头坐在一边。
“陈扬,你明天跟着老师就去考试。”这是陈叔醒来的第一句话,可是却让人看不到丝毫感情。
“可是现在你的脚受伤了。”
“陈扬,你什么也别说了,这村子根本不适合你,我看得出来,你肯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落难到了我们这穷地方,你在这里也待了一年了,也该回去了,我们这里穷的,镇上收税的都懒得来,你在这里,岂不是毁了你一辈子。”陈叔依旧冷漠着。
一番话说出来,却让叶初群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在叶初群的心里,走出这片山林一直是一个渴望,虽然没有了生活的基础,可是对于生存下去,他还是有着足够的信心,唯一担心的,就是那欲置自己于死地的那些人。
如今在这里也过去了一年,就算那些人还在寻找尸体,恐怕也已经认定他早就在跌下山的那一晚,丢了性命。
所以现在,叶初群是渴望走出去的。
外面的考试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需要很费力,这个名叫陈扬的穷小子就可以走回城市,凭借着那超群的能力和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去拿回该属于他的一切。
可是现在更让他犹豫的,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年的相处,在他的心里,陈家的夫妻早已经如父母般在他的心理烙下了一个印。
一个一家人才能有的烙印,他们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还给了他真正的家的感觉。
这个时候又让他如何忍心离去。
看着叶初群沉默,陈叔也知道为什么,侧身端起了床边的那碗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使劲的咳了两声,把碗伸到了他的面前。
“来,帮我再来一碗,我这脚伤不碍事,最多三个月,就能完全好了。”
叶初群接过粥碗说:
“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担心你的脚,可是你不能动,家里的事情全靠陈婶一个人,我在的话,还能干点重活。”
“你还是拉倒吧!”陈叔却难得展开了那一脸的皱纹,笑了起来。
“你这身骨头,我敢说,你干的了的,陈婶都能干,你干不了的,你陈婶也能干,再说了,三个月能有什么事,村里那大夫就是个庸医,耍把式还不如我这两下子,回头弄点药敷了,怕是两个月就下床了。”
陈叔笑呵呵的接过叶初群手里的大碗,又喝了一口,剧烈的咳嗽差点打翻了手里的碗,叶初群忙接过又放在床边,轻轻拍打着陈叔的后背。
“好,那我就去考试,去乡里,早晨出去,晚上就能回来,回来等你的脚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去县里参加那高考。”
“傻孩子,你这城里人还不如我这老汉。”陈叔坐直了身子,又急促的咳嗽了几下,才清了清嗓子说:
“咱这山林里的孩子乡里考试,考完了那学堂的老师就会看你能不能去参加那高考,若是去了,就给你送到县里去念些日子的书,起码也得给你按部就班的办好了入学的那些程序,然后跟着那些县里的孩子一起高考。
咱这的人不容易,几十年能有个走出去念书的,那就光宗耀祖了,这次你要是再走出去,我老陈家这次可就太风光了,两年两个,两年两个啊!”陈叔激动的又是一阵咳嗽。
“你去,把你陈婶喊回来,让她给你收拾东西,明天早些去村子,村子那先生也催过你好几回了吧?”
叶初群低下头,沉默不语,那教书的老师确实催过他了,而且过了这几天,估计就得等明年了。
所以那老师每次见到叶初群,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其实我什么都不用收拾的,明天带点干粮和水,晚上我就回来,只要出去的路走一次,以后我就可以自己去县里。”叶初群口气中带着一股刚毅,到让说了许多的陈叔值得无奈的又叹了口气。
第二日,天未亮,叶初群已经开始往村子的方向走了,这次出去,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在走路,所以必须把考试的时间缩短。
这样才可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走回来,不然的话,迷失在林子里,就很麻烦了。
背篓里装了一些食物和水,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这是来到这里一年以来第一次走出这片山林,叶初群心里充满了期待。
当他走进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的老师已经在村口等他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去年小天姐考上省里的大学,这位村里唯一的老师可是耀武扬威了一阵子。
毕竟小天考上的时候,还是公费的,这样的成绩可实在是不得了,只是可惜,最后最大的赢家却是县里的学校,而这位身居其后的老师屁都没捞到一个。
此行一路五六个小时,也着实让叶初群十分痛苦,这是他长这么大步行最远的一次了,到乡中学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这学校建的实在是过分的简单,一座大门开在南面围墙的中间,教室在正北边,只有两个教室,而且教室的窗户上很明显的几个破洞,一阵夹着黄土的风吹过,那木制的门窗吱吱作响。
西面便是那教师的办公室,一排房自,隔成一段一段,每间屋子的门口都钉着一个染了白色漆的木牌子。
除了最靠南的那一间上写着“校长办公室”,其他的的倒是没有两样,清一色的三个字“办公室”。
整个院落的东半块是个操场,南北两头各竖着一个破烂的篮球架,其实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分明就是一个篮球场,只是要容纳的却是所有的体育课。
叶初群看着也不禁咂舌,这地方的落后程度还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校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可能也是不堪这闷热,屋里的人拿着一把折扇一边用力的扇着风,一边踱来踱去。
方老师犹豫了一下,微弓着身子敲了一下那门,满脸堆笑着,推门就走了进去。
叶初群走在方老师后面,也挤进了屋子。
两人交谈了一阵子,那张校长就拿出几张试卷,拿给叶初群,看看时间。
只给了他一个半小时的时间,480分满分的试卷要答对450分才能保给县里去参加高考。
不得不说这是很紧迫的考试,因为是四门学科,对于一般中学生而言,能完成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要达到450分。
不过叶初群并没放在眼里,这对他来说,不过是走个程序而已。
很轻松满分通过,这让得张校长和方老师都十分惊喜,然后当天就拍板决定明天就去县里办相关手续。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准备好了在学校门口集合。
去县里的车是一辆小巴,这次同行的还有乡中学的一名女老师,名叫田园。
据田园说,这车每天只跑一次,早晨跑到县里,已经差不多中午了,下午四点准时往回返,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在下午四点之前办完,否则的话,就只好在这县里待一个晚上。
虽然县里的消费也不是很高,但是这么多人,校长肯定也会心疼的,这话是田园悄悄对着叶初群说的。
汽车是沿着一条河走的,那河里的水绿的很美,看的叶初群也不禁感慨万千,这里的景色可算得上一绝。
到了县里的时候还不到中午,似乎今天的车比平时都快了一些,叶初群跳下车去,看了看四周的建筑和一排排的商店。
“原来这里叫盈河县?”县里并没有很高大的建筑,很普遍的都是二层的房子,风一吹,处处都是尘土。
盈河县只有一所中学,超过一半的学生都是县里人家的孩子,另外的一部分来自各个乡里,再往下各个村子里除非学习成绩非常的突出,否则的话,就全都回家乡去了。
这些孩子读完初中已经是父母的一种开化,根本不会花钱让孩子进县里念书,更别说一直支持孩子进入大学。
当然,如果你能代表乡办学校成为最突出学生,只要被认可了,就会免掉所有费用,同时,中学的母校还会提供一部分奖金。这样的人才最后才算是真正走出了这片狭隘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