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睡了吗?”门外响起柳母的声音,拉回了原先已经想的出神的柳子煜。
“妈,进来吧,还没睡。”只一会,柳子煜就知道了母亲来找自己的原因,也不外乎是自己今天的一些反常情况,有些担心自己。
柳子煜知道,若是自己不出声,直言自己要休息了,自己这位母亲可能就要失眠了。
只是又该和母亲说些什么呢?柳子煜有些茫然,如何说才能让她放下悬着的心,让她以为自己的儿子有些轻微的不舒服罢了。
却不想,他现在的表现,足以证明他身体不舒服,根本无需柳子煜自己找借口了。
“儿子,是军训太累了吗?”方岚推开门,看到柳子煜有些恹恹的躺在床上,不放心,上前用手探了探柳子煜有些白的过了头的额头。
好在没有发烧,方岚原本悬的高高的心放下了一些。
“妈,没事,休息一晚就好了,你别担心。”讲话有气无力,明明不是发烧,可是柳子煜还是觉得有些疲软,可能是真的累着了吧,可是明明在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了。
莫不是睡太久了?
“你这孩子,诶,既然这样,那你好好休息吧。”方岚将床上的被子散开,替柳子煜盖好被子。
事情就这么的揭过去了,方岚也没有闻自己从小就懂事听话的儿子,今晚是怎么一回事,直接把他归到了因为身体原因。
好在柳子煜的臭脾气只在好朋友面前发,在父母面前总是很听话的,因为在他心里,父母家人是用来孝敬尊重的,好朋友什么的,当然是用来“撒气”的了,所以也没几人知道柳子煜的坏毛病,可怜的叶钧就是其中一位。
“还想让你今晚打一下地铺,把床让给你那同学的,可是你这样,诶……”看了看自己儿子有些苍白虚弱的脸,方岚有些担忧的说,然而话还没说完,却是被这个房间的另一个人给急急打断。
“妈,你,说的是谁?”千万,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人,千万不要。
“谨言,苏谨言,好像他还是你同桌吧?”方岚没看出自己儿子的反常,摸了摸柳子煜的头,笑着说。
“本来让他也去阿钧家住一晚了,反正你叶姨叶叔都出去玩了,房子空的是,可是啊,昕昕偏偏要今晚就让那孩子教她法文,我怕太晚了到时,就让他跟你挤一挤了。”
“我知道了,妈,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会。”鬼知道柳子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冷静的将这番话说出口的。
“好,你先眯一会,妈我再想想怎么安排谨言。”说着,又为柳子煜掩了掩被角,开门走了出去。
柳子煜在门关好后,又把闭着的眼睁开了来,有些复杂的看着那已经紧闭的房门。他是知道的,家里已经没有客房了。
原本是还有两间的,可是后来想到,一般也没人来他家,就将一间客房弄成了储物室,另一间变成了柳子昕的画室,里面全是她已经完成的,和还未完成的画。
可是,柳子煜也了解自己的母亲,已经有些晚了,她是再不会去打扰叶钧他们休息的,即使他们还没有睡,因为到时还要让叶钧再理出一间客房来,太过麻烦。
而对于江泉来说,如果实在不想弄,和叶钧挤一挤也是可以的。
然而没过一会,房门再一次被打开,是方岚抱了一床被子进来,柳子煜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也许是因为闭着眼睛,听觉什么的就完全被放大,感觉到母亲进进出出,一会站起,一会又蹲下。
相对于母亲的热情,柳子煜可以说心里闷闷的,烦躁不安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母亲再一次出去的柳子煜,看到那铺在地上的床,还有一只蓝色的风扇,心中有一股子气,想要将它破坏掉,这样,苏谨言就不能睡在他这了。
然而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只呆呆的看着那“床”,不知想到了何时何处,然后竟是沉沉睡去。
睡着后的柳子煜自然不知道,后来进来的苏谨言站在他的床边,就那样站了很久,眼中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哀伤与自责,还有不顾一切的狠绝。
一夜无梦,许是前夜睡得有些过早了,再加上昨日下午还睡了一觉,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柳子煜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看一下床头的闹钟,才5:08。
昨晚没有洗澡就睡了,现在的身上有些黏湿湿的,虽然床尾的风扇已经被关掉了。大抵是半夜有些冷吧,然后自己半梦半醒间将它关掉了吧。柳子煜这样子想着。
待他起身想要拿换洗衣服去洗澡时,才知道自醒来后,就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地上多了一个人,那人好像他还认识,好像叫,对叫苏谨言来着。
然后柳子煜昨晚的记忆才慢慢舒醒,想起了昨日的一切,于是本就因为昨晚没有洗澡就睡觉而感到浑身难受的某人,在看到罪魁祸首之后,就更加不开心了。
苏谨言是被浴室的水声给吵醒的,昨晚,因为心中的一些事,他睡得有些晚,听到水声的时候,眼睛是睁开了,人却是迷糊的。
不过既然醒了,就代表着他再也睡不着了,昨晚睡得虽晚,但却是好久没有过的舒服,失眠的痛苦,他经历了太长时间了,从失去了他之后,不过好在,现在有机会再拥有一次,这一次,苏谨言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苏谨言穿着自己带来的睡衣,走到窗前站定,看向楼下那绿色的葡萄架,还有其间点缀着莹莹紫色。
夏日早晨的太阳总是出来的有些早,东方一层金红色的云朵,那是被顽皮的它给染红的,顺带着给苏谨言那有些单薄的身子也微微染上他霞光。
洗完澡的柳子煜一出来就看到这么一个苏谨言,这时的他,给人一种很脆弱的感觉,似乎是稍微的一点点打击,都能够将其击碎。
这个样子的苏谨言,是柳子煜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在柳子煜的心中,苏谨言是强势的,他能够言笑晏晏的得到对自己最有效的合作方案与合同,从而获得利益;也能在谈笑风生中让敌对方溃不成军,无路可退。
“出来了?人现在舒服一些了吗?”大概是感觉到背后目光吧,苏谨言转身,又恢复了原先的温润如玉,刚刚那种脆弱颓败的气息消失不见,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罢了。
“嗯,你,我,是我吵醒你了吗?”大抵是刚刚苏谨言给柳子煜的感觉有些让他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苏谨言,这个苏谨言是无助的,就如那溺水的人急需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
于是,柳子煜有些不知道该和苏谨言说什么(虽说原本就没什么话好说的),可偏偏,却又想要和他说一说话,想要他再也不会有刚刚那样的脆弱。
“没有,时间到了,自然也就醒了。”柳子煜听着苏谨言的话,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在话语中,那无意识流露出来的苦涩与无奈,然而他却没看见那转瞬即逝的有些狡邪的光芒。
“哦。”好似没什么话再讲,柳子煜和苏谨言就这么站着,一个在窗前,一个在浴室门口;一个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低头看着自己的叮当猫卡通拖鞋。
时间仿似在那一瞬间静止。
阳光散下,微风拂过,岁月静好。